偶遇江南
有一个地理名词,说出来就是意境,听上去就想亲近,这就是“江南”。无需注解,因为历代文人为它已经着墨太多,只要随便摘选几句,都是那么明艳水灵的画面——“暮春三月,江南草长,杂花生树,群莺乱飞”(南朝?梁丘迟《与陈伯之书》),“桃花流水鳜鱼肥。青箬笠,绿蓑衣,斜风细雨不须归”(唐?张志和《渔歌子》);“试上超然台上看,半壕春水一城花,烟雨暗千家”(宋?苏东坡《望江南》),“燕子矶头红蓼月,乌衣巷口绿杨烟,风景忆当年”(清?纳兰容若《梦江南》)。
江南最美的时候是春天,晴有晴的姿色,雨有雨的绵柔,看得见又摸得着。抓在手里放佛能拧出五彩斑斓的水来,印入脑中也永远也不会风干褪色,这样的风景怎不让人忆当年?当年白居易曾在杭州担任刺史两年,又任一年多的苏州刺史,所以他对江南的回忆,都主要集中在这两座城市。
忆江南(其二、三)
昆明专业白癜风医院江南忆,最忆是杭州。山寺月中寻桂子,郡亭枕上看潮头,何日更重游?
江南忆,其次忆吴宫。吴酒一杯春竹叶,吴娃双舞醉芙蓉,早晚复相逢。
上有天堂,下有苏杭。白居易有幸在这两座人间天堂的城市里都当过父母官,所以对江南而言,他不是一个撑着油纸伞,匆匆走在雨巷的过客。他有足够的时间去追寻杭州城外清高的秋意,也有充沛的闲情醉倒在苏州的酒色温柔乡里。“人人尽说江南好,游人只合江南老”(韦庄《菩萨蛮》),可白居易并不像其他游人,只把江南当做安逸的养老之地;而是一直以主人的身份,努力把这两座城市建设得更加美丽。他主持修筑的杭州白公堤和苏州山塘街,后来都成为江南经典的风景,招揽着四方游客。
现在西湖上的白堤并不是白居易当年修建的白好的白癜风医院公堤,它原本叫白沙堤,只是历代杭州市民为了纪念这位“老市长”,而亲切地称之为“白堤”。白居易曾不止一次行走在白沙堤上,“最爱湖东行不足,绿杨阴里白沙堤”,他边走边流连于湖光山色,记录下“几处早莺争暖树,谁家新燕啄春泥”这种清新的江南春景。(《钱塘湖春行》)然而他笔下的钱塘湖也有“风翻白浪花千片,雁点青天字一行”(《江楼晚眺》)这样澎湃辽阔的秋意,除却淡妆浓抹,竟有了范仲淹《岳阳楼记》里洞庭湖浩浩汤汤的气势。
白居易没有范仲淹那么鲜明的“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的意识,他很懂得寻欢作乐。只是他不会为了享乐而不顾忧患,也不会因为忧患而放弃享乐。杭州这座安逸而风雅的城市,恰恰给他提供了这样的条件。白居易“移领钱塘第二年,始有心情问丝竹”,他见江南女子婀娜多姿,若能跳上一曲《霓裳羽衣舞》,岂不美哉?“千歌万舞不可数,就中最爱霓裳舞”,略通音律的白居易硬是凭着自己在长安所观舞蹈的印象,组织弹箜篌的商玲珑、弹古筝的谢好、吹觱篥的陈宠、吹笙的沈平等一批歌舞伎,亲自教导编排,“清弦脆管纤纤手,教得霓裳一曲成”。(白居易《霓裳羽衣舞歌》)只可惜这么煞费苦心编成的歌舞,只在西湖畔上演过三场。在白居易卸任杭州刺史后,这支乐队就解散了。但是西湖歌舞的习俗倒是一直沿袭了下来,直到南宋诗人林升来到杭州时,还在感慨:“山外青山楼外楼,西湖歌舞几时休?”(《题临安邸》)
江山与风月,忧患与安乐,在江南的暖风中被熏得分不清界线。白居易很好地协调了当中的关系,于公于私都斩获颇丰。他在离开杭州十年后,回首这大半生的风雨仕途,尤叹道:“官历二十政,宦游三十秋。江山与风月,最忆是杭州。”(《寄题余杭郡楼兼呈裴使君》)
杭州是江南城市的典型代表,在半城山色半城湖的格局中,掩不住市井的喧嚣与繁华。柳永在《望海潮》里开宗明义地给杭州城做了定位:“东南形胜,三吴都会,钱塘自古繁华。”繁华程度如何?且看“市列珠玑,户盈罗绮,竞奢豪”,达官贵人们“千骑拥高牙,趁醉听箫鼓,吟赏烟霞”。但这“三秋桂子,十里荷花”并不只为他们营造风雅,那些以此为生计的普通百姓也乐在其中,“羌管弄晴,菱歌泛夜,嬉嬉钓叟莲娃”。
这是一幅和谐的图画,阶级的差距被江南的美景巧妙地融合。自得其乐的钓叟与莲娃,成为名士眼中不可多得的潇洒;还有唱着菱歌,泛舟湖上的采莲姑娘们,简直就是从上天飘落的神话。她们已经习惯了自己被岸上那些锦衣玉袍的男人们指点和张望,偶尔还会听到某个纨绔少年带着调戏意味的口哨声,但这一切似乎干扰不了她们的心情,该唱的继续唱,该笑的放开笑。因为美丽才成为别人眼中的风景,而那些看风景的人,在采莲女看来何尝又不是一幅画治疗白癜风中药?
采莲曲(李白)
若耶溪傍采莲女,笑隔荷花共人语。
日照新妆水底明,风飘香袖空中举。
岸上谁家游冶郎,三三五五映垂杨。
紫骝嘶入落花去,见此踟蹰空断肠。
在岸边看水中,荷花丛里花枝乱动。只闻其声而不见其人,那咯咯的笑声穿插在隐约的吴侬软语中,让岸上的人总想窥探个究竟。随着笑声越来越近,荷叶被一双玉手左右拨开,小船裁开了水面,有位佳人在水一边。那是一张俏丽的面孔,带着粉嫩的妆容,恰似“映日荷花别样红”(宋?杨万里《晓出净慈寺送林子方》)。亭亭玉立的身姿,在衣袂飘飘中更显得娇俏玲珑。双手举着刚采的莲蓬,衣袖被褪到臂弯上,露出藕白的肌肤。晶莹的水珠顺着手臂骨碌碌地滚落,在阳光下折射出五色的光芒。
在水中看岸上,马蹄扬起黄尘一路奔驰而来,模糊了身后的人影,却让最前面这位少年郎的形象更加清晰。一袭暗花灰白色长衫,腰带上用银线绣着的对舞凤凰文,闪闪发亮。蹬着乌皮六合靴的双脚往马腹部紧紧一夹,右手狠狠地扯紧缰绳,马首仰天一嘶,停了下来。少年撩开垂在眼前的柳条向这边张望,桀骜不驯的脸上还透着些许稚气。三五个随行的同伴跟上来,围着他调侃了几句后,又嬉笑着策马离开,只留下少年独自在岸边立马踟蹰。
一边是清纯可爱的水乡女子,一边是倜傥的富家少年;一个如水中花般款款招摇,一个像岸边柳般依依留恋。无论站在哪一边看对面,都是一幅美丽的风景,何况我们站在旁观者的角度,还能把两幅风景拼成一幅更加完美的画面。画面中,采莲女与少年郎遥遥相对,没有言语也没有招呼的动作,他们之间究竟有没有可能产生互动?北京治白癜风症最好的医院李白的《采莲曲》中没有下文,我们只能和少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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