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兵那些事 l3q02aic
一
新兵开发那天是两头黑。早晨四点半坐汽车从家乡出发,午饭后在遂宁转火车,漆黑的晚上才到达目的地——重庆黄桷坪新兵训练团。
新兵训练团设在四川美术学院内。从破烂的门窗、遍地的野草和冷清的环境看,学院应该很久没上课了。正好,为新兵训练挪了个宽敞僻静的位置。
从放牛娃,一夜之间变成了军人,我那大脑一直是懵的。我听不懂军号,班有治好白癜风的患者吗长喊起床了,我就穿衣;班长喊出了,我就提;班长喊吃饭了,我就拿碗。但是,也有大脑不懵的。我打扫卫生时,不只一次发现班长排长睡的草垫下面有花生瓜子壳,有糖衣香烟盒。我亲眼所见,那些东西都是新战士从家乡带去的。新战士也许没心计,但至少受了高人的指点。
半个月后的一个中午,我发现了个新情况:围着连队干部们吃饭那一圈多了位个子高挑、轮廓分明、双目炯炯有神的军官。一打听才知道,他是特务连连长赵群休,是专程到新兵训练团去挑选优秀士兵的。
在这之前,我东一句西一句听到一些带诱惑力的传闻。说特务连的兵比较吃香,不容易当上。于是,我的大脑里就滋生了一个梦想:要去特务连。我还听说,特务连的兵要求能干聪明,军事过硬,五官英俊,还必须有吹拉弹唱、打球照相等特长。我寻思,自己的条件应该基本具备。可是,我完全忽略(应该是从未想过)了一个至命问题,那就是关系。当年,关系在部队没有后来那样普遍、赤裸、疯狂,但多少还是有的。连饮事员分饭菜,人不对,那手都会多抖几下,抖掉的是肉,剩下的是菜。果然,连队干部给赵连长的推荐名单上没有我的名字,有的全是给连队干部送过瓜子花生糖,或散过香烟敬过酒的战士。懵懵懂懂的我猛然醒悟,原来功夫在诗外,自己只是一心一意搞训练,没有感情投入。
在梦想即将破灭的瞬间,我来了个主动进攻——去连部楼梯口拦住了赵连长,表达了自己想去特务连的强烈愿望。
“你什么文化程度?”赵连长满面堆笑地问。
“高中。”
“呀,高中?文化人嘛。”赵连长一脸惊喜,并顺手从地上捡起半截粉笔,指着身旁的黑板说,“写两个字我看看。”
我忍着狂跳的心,颤颤悠悠地写了“赵连长”三个字。然后又小心翼翼地说:“这黑板报就是我办的。”
“不错不错。你叫什么名字,哪家医院白癜风能治愈我们需要的就是你这样的人……回去等候好消息吧。”兴奋写满了赵连长的脸堂。
新兵训练还没结束,我就接到了去特务连报到的通知。
当年,特务连完成西昌剿匪任务之后,移师重庆,除从大山里运了些睡觉的木板到重庆城之外,还运去了毫无作用的野炮、土、骡马等。部队甚至连自己的营房也没有,暂时驻防了省团校一隅。
那天下午四时,副指员朱子华就把我、马骁勇、李龙帅、杨安维四人招集到一起,指定我为临时负责人,带领大家一起前往位于四川邻水师部通信兵教导大队集训,时间三个月。
我活了十八年,莫说县城,连县城在什么方向都不知道,最远仅去了离家十五公里远的蓬莱镇,因为我在那儿上学。为此,当朱副指员命令我带领大家去一百多公里之外的邻水时,我着实吓了一身冷汗。但命令如山倒,必须执行,没有丝毫价钱可讲。于是,我捂着满满一军用挎包现金、粮票、油票,以及四个人的档案材料,按照朱副指员画的“行进简图”,下午五时许,我们就背着被包,乘公共汽车去到江北红旗河沟长途汽车站,住进了车站旁一个名叫红旗谱的小旅馆,在那里等待换乘次日凌晨去达县、途经邻水的长途汽车。
住进小旅馆之后,我去车站购买了车票,确定了上车位置,给每人买了一个面包当晚餐,就再没走出小旅馆半步。
真是陈奂生进城,不仅什么都感到新奇,而且什么都不适应。那街上,人车混杂、灰尘扑面,令人鼻塞胸闷压抑。晚上像白天,灯火通明不说,那滴滴嗒嗒的喇叭声,轰轰隆隆的引擎声,以及各种怪而古稀的吆喝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根本就无法入睡。使我想到了家乡的小山庄。那夜,天空如洗,洗去了浑浊的阴霾,留下了满天亮晶晶的星星。星星害怕月亮、嫦娥孤独,一直北京白癜风手术费用不舍不弃,伴陪其左右。青娃、蟋蟀和小溪以黑夜为帷幕,以大地为舞台,奏起了柔美的曲,夜色一降临,就把倦意者醉入了恬静的梦乡。
城里人真了不起,他们在龌龊的空气中,烦乱的噪音中,也能安然若素。
我与挎包寸步不离,上厕所也挂在胸前,连睡觉也紧紧抱在怀里。朱副指导员有叮嘱,说车站小偷多,一定要保护好它,它可是我们四个人三个月的口粮呀。我还不时把手伸进挎包,只有手触摸到钞票时,我的心才会平静,才能稳当。但是,我仍然不敢合眼,我害怕自己睡着之后,小偷趁机下手。同时,我还担心睡过了头,赶不上汽车。
华蓥山地处四川盆地东北部,位于四川广安、邻水之间。那里山多路险林密,人烟罕至,是当年双老太婆打游击的地方。一条沥青公路像蛇一样盘绕于邻水的大山之中。累了,它游出密林,沿着一条蜿蜒的河流,画山了一道美丽的弧线。
通信兵教导大队就在那条弧线之上。
说是师通信兵教导大队,牌子很大。其实非常简陋,就是几排土墙瓦房,与山民住家差不多。饭堂更糟糕,就是用几根树桩支撑了一个四面透风、摇摇欲坠的大棚。不过,那儿风景不错。正面河宽水缓,清流不断,背后楠竹擎天,云雾缭绕。物产也丰富,蘑菇、竹笋、竹鼠、黄鳝、野葱等遍地皆是,举手可得。山民们因为没油盐,不吃黄鳝,使其成群结队。那儿土质浅薄,黄鳝粗短,一伸手就可以将其捉拿。每次野外训时,我们都要抓满满一塑料捅回去打牙祭。
教导大队队长李树,是师通信处副处长,据说是从投诚过去的。在集训期间,他留给我的印象是最深刻的。
李队长五十开外,中等个儿,用“瘦骨嶙峋”去形容他一点都不过分。他身上没有臃肿的赘肉,没有堆积的脂肪,就一张薄薄的皮把骨子架包裹着。就这样一位“弱不惊风”、“枯瘦如柴”的蔫老头的骨子里却蕴藏着令人敬佩的毅力和风范。
为了增强战士们的体能,集训队的早大多是武装越野,即负重三十多公斤的装备,跑五公里以上的山路。这种被称之为“魔鬼训练”的科目,对年轻力壮的士兵来说都很难吃得消,每趟跑下来都有几人累倒在地。李队长的身体一直不怎么好,他经常吃药,夏天都穿着绒衣绒裤。按他的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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