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不去的故乡（1） gotmarfb
与家乡之间的距离，是二十年。这二十年里，对家乡的一些情愫始终无法释怀。
以前，在城市的家里挂着两张地图，一张中国地图，一张世界地图。中国地图上，家乡只是自己估摸的一个模糊位置。我总是指着这个模糊位置跟老梁讲述着家乡的一切，叽叽喳喳地，可以说上几个小时。他也总是很认真地听着，还不时提些有趣的问题。他的聆听，让我很受用。觉得自己的故事至少有了一个听众。
后来家里有了互联网。一次偶然的机会，得知谷歌还有卫星图，能在地图上看到家乡的上空。非常讶异，缠着老梁到电脑前跟我一起看云图。虽然也只是一个非常模糊的云图像，也只是依稀可以看见流过家门前的那条代表河流的蓝色色带，但依然兴奋得手舞足蹈。
后来经常打开谷歌，在那翻滚的绿色星球上找寻自己的家乡，总希望有新发现。的确，谷歌也没有让我失望，总能给我带来惊喜。比如有时让我发现了一些类似山水的图像，后来又让我发现了类似田地的图像，再后白癜风的治疗方法来又让我发现了类似房屋的图像。每一次我都会欣喜地指着图像叫老梁过来跟我一起分享，乐此不疲。
近几年，随着科技的进步，家乡逐渐开始在地图和网络上有不同的表现。比如百度和高德地图上，家乡由一个点渐渐变成了一个圈，三维地图上有时甚至还能清晰地看见屋顶和四周的，网络上有了一些图片，家乡也建起了网站，经常有新消息，微信朋友圈的老朋友也开始不断地传递家乡的变化。而每一次，我的这些小发现都会在回家后的第一时间告诉老梁。
对于我的家乡情结，以及从我口中翻来覆去讲的人和事，老梁每一次也都能津津有味地听我絮叨个没玩没了。只是偶尔微笑着好意地提醒一下，“哦，刚才你似乎讲过。”“嗯，这个你好像也说过。”然后我就总是尴尬地一笑，“啊，这个我说过吗？”有时候，我高傲地自诩自己是从鸟不拉屎的地方走出来的凤凰，他也只是憨笑。我也只当时他的默认了，更加自鸣得意。
现在想起来，自己其实是一个很幸福的女人。身边有一个能不厌其烦听你唠叨的人，不是亲人，便是爱人。一个火气正旺的年轻人，对于这种似乎老年痴呆的呓语一点都没有抗拒，他的心里绝对有爱的，且还温柔。可那时的我，却并不懂得。
都说回不去的是家乡，到不了的是远方。这个深埋在我心里的家乡，虽然偶尔也会回去一趟，但也总是在匆忙之中。对于她的一草一木和日常琐碎，却很少去关注，只是偶尔从家人的口中得知一些消息。前些日子，又回去了一趟，只呆了两天就匆匆往城市里赶路。只是这一次，我很用心地记录下了家乡的一些事和物。
1.母亲河
门前那条滋养哺育我的松澧河，依旧蜿蜒。对于这条河，在三峡大坝建成以前，可谓是爱恨交织。从我记事起，每年都会有那么一段时间，是在滔滔洪水的梦魇中度过。一到夏季，松澧河便裹卷着泥沙和波浪，来势汹涌，几天就漫过堤坝，恣意汪洋，一路横扫，所到之处，无不所向披靡，不是房屋倒塌就是牲畜被带走，遍地哀鸿。家乡在一九九八年的那场特大洪水中彻底被摧毁，再也不复旧貌。
其实，松澧河很温柔。除了夏季洪期之外，她一直都是静静地流淌，无声无息，无所奢求。夏季，是孩子们最开心的季节。尽管夏季的河水有些浑浊，但丝毫不影响大家对她的那份热情和向往。为了解暑，成群的孩子在浅水区或沙滩上嘻戏玩耍，玩泥巴、堆城堡、踩水窝，游泳，玩的不亦乐乎。游泳的以男孩居多，有几个开放的家长也允许自己的女儿下水。我小时候胆子小，怕水，加上爷爷奶奶比较保守，总认为女孩子应该安静点，不允许我疯闹。我自己也总觉得穿那么一点在水里疯来疯去，最后还得一身湿嗒嗒地上岸，有碍观瞻。但看着同龄的女孩子学会了游泳，又非常羡慕。
夏季，还是捞鱼的好时节。一些竹制的鱼篓、丝制的尼龙网、木质的渔船、驯养有素的鸬鹚等各种捕鱼工具，可谓八仙过海各显神通，尽显看家本领。有一个同学家，父母很勤劳，除了庄稼活之外，还每天晚上捕鱼，早上拉网，一家大小五口，日子过得也比一般人家幸福，煞是令人羡慕。
秋季，浑浊的河水变得清澈。秋风乍起，两岸渐渐变得萧瑟起来，不再似夏季那般热烈。一切又都归于平静。连摆渡的人也都变得有些慵懒。说起摆渡，又能说出一堆故事来。松澧河有一部分河段是跨湘鄂两省，一边在湖北省，一边在湖南省。农村大合作社时期，摆渡是免费的，摆渡全靠热心的人来做，顺便赚点工分。到了上个世纪八十年代，摆白癜风用什么药能治好渡开始收费，最先开始每摆渡一次收五分，后来随着经济的发展渐渐涨到一毛，再到一元。一年下来，也算是一笔小收入。刚开始，全部是由湖南这边的村民摆渡，后来，湖北的村民就看着眼红起来，两岸之间就产生了矛盾。几十年宁静无波的松澧河两岸一时间闹得鸡飞狗跳。这是后话。
冬季，河水退去，留下一片白白的沙滩。那是我小时候的最爱。穿着布鞋，踩在细软的沙滩上，微微有些咯吱咯吱。弯下腰，一手抓起一把沙子，随手一扬，身边传来一阵尖叫。年少的许多幸福时光就在这扬手之间，在记忆里定格。
冬季最美的时光，是炸鱼。那白癜风有什么好办法时虽然有些管制，但还是有几个聪明的家伙，会自制一些。靠近年关，找个好天气，天微亮时，将丢进河里引爆，一声惊天动地，震翻大鱼小鱼无数。这种粗暴残忍的捕鱼方式，如今已经被禁止。为了加强管理，松澧河被分成一些河段，分别承包给了个人。现在，几乎每天都可以吃到新鲜的鱼。
春季，春暖花开的时节，清澈的河面上，粼粼波光，似碎银般漂浮在河面，偶尔有几只鸭子，划过水面，身后留下几条长长的白线。柳树开花的季节，河里到处都是飘落的柳絮，随着流水，一路南下。小时候很调皮，不知道危险，有时，还裸着小脚，追随这些飘零的浮着物。又不知什么时候，河边会突然地冒出许多绿色的嫩芽，一眼望去，绿幽幽的。再过一些时日，就成了遍地金黄。油菜花一样的灿烂黄色，艳艳地一大片，真是美丽至极。
再转眼，便是夏天。河边又开始沸腾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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