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子
夏日的黄昏。医院雪白的墙被夕阳染得有些微微的红。晚风轻轻吹过树梢,树叶就沙沙地响起来。
“他爸,你再等等啊,再等等。”一个年近六十的妇人眼里噙着泪,没有人能知道她心里的苦。
她是一个受过教育的人,十八岁的华年就嫁给了男人,而男人却从没有上过一天的学,她有怨过有哭过,可是一眨眼,几十年的时光就这样从她的身上流淌过去了,她的头发已经花白。
“孩子他妈,我,我想见虎子,想……”男人在使劲的瞪着他的双眼,他真的害怕一旦闲上眼他就无法再睁开眼睛了,他不怕看不到这个世界,但是他怕自己看不到虎子了。
“刚才我刚接到电话,虎子说了,十分钟就到了,路上有点堵车。你再等等,再等等……”女人边说边流着泪。他根本就不知道虎子什么时候会回来。
看着躺在病床上垂死的男人,她不可否认,这不是她想要的那种男人,他不会带她去看电影,不会送给她花,更悲惨的是,在刚结婚的那十年,他经常向她拳脚相加。可是长长的一辈子下来,她才发现,她们的生活是连在一起的,不可分割。
在医院的小花园里,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在抽着烟,他的目光似乎在努力的盯着某个事物,又像是根本没什么都没有看见。
他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上去,对,就是那栋白色的房子,在那个三楼的窗台边,他几乎可以感觉到自己的心快要跳到嗓子眼了,好痛,好痛!
他一直以为自己这辈子都不会再来看他,那是她十九年前离家出走时发过的誓言。那是暴水天,家里的内战却比外面的天气更加恶劣。那是他第一次冲过去夺过男人手里的棍子,男人的眼睛已经被愤怒的火苗烧得通红。
那一棍子就这样生生的落在他的身上,那时的自己只白癜风的病因有十七岁吧。他转身冲出了房屋,他对着黑蒙蒙的天空发誓,他没有这样的父亲,除非他死,谈饮食的重要性要不然他是不会见他的。
离家出走后,他一直在流浪,他没有身份证没有文凭,一个建筑队的工头收留了他。一恍二十多年过去了,他已经不再是当年的那个在工地上运水泥的工人,他有了自己的工程队,但是,他觉得自己的人生是有缺失的。
他会给家里寄钱,但是却从没有回过一次家。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一切变得真的太多了。
其实男人对他很好,记得上小学的时候他发高烧,那时家里穷,男人背着他爬了好几座大山把他送到镇上的医院打点滴。上小学三年级的时候男人给他买了一支水笔,那时他是村里第一个用得起水笔的人,但是男人却因此而生病都没能吃药。
虎子一支一支地吸着烟,每当吸完一根再抽出一根来的时候,他就会抬起头望一下三楼的窗口。男人往日的笑容就会浮现在他的眼前,他留给他的或许也就只有些许的忘记了罢,毕竟那么多年不见了。
一个护士匆匆地从走廊的这一头跑过去,不一伙两个大夫也跟着急匆匆地朝住院部跑了过去。
“快点,三楼的病人快不行了!”
虎子拿着烟的手一抖,烟掉在了地上。
病床上,男人的瞳孔开始涣散,嘴里却只念着一个名字,虎子!虎子!那个性子和他一样倔强的儿子。
虎子的身影出现在门口,病房里一下变得好安静,虎子很努力的白癜风的调节把眼泪往眼眶里逼,但是他却发现自己办不到。
虎子几乎不敢相信那个瘦得只剩下骨架的男人会是自己的父亲,但是当他转过头来望着自己的时候,虎子才发现,他含着泪的眼里闪烁着的分明是自己旧日的影子。
虎子看到男人原本没有表情的双眼瞬间活了起来,眼泪从眼角滑落。干皱的唇角动了动,微笑着闭上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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