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山 nx33qvtn
一
我是一头牛,可能上辈子是个人吧,谁知道呢?我就觉得我和别的牛应该不一样,我没办法同他们进行交流,但我听的懂人言。
我出生在一个四面环山中间注着一汪清潭的小山村里,我的母亲是一头健壮、高大的母水牛,当我发现我的特别之处时,我决定断奶。断奶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粗糙的干草差点划破我的舌头。纵使如此我还是在和干草之间选择了干草。
昨夜下了场瓢泼大雨,我们睡的牛棚漏了雨,我极是讨厌这样糟糕的天气,电闪雷鸣吓坏了一棚的牛,大家都在不安的踢踏和转动。其中有几个傻大个横冲直撞的挤得我更本站不稳,还好我的母亲是个护犊子的,我站起来的高度也就只到她的肚子,她把我护在身下,用角使劲顶那些不安分的傻大个生怕它们挤着我。
也许是雨下的太大了,我们的主人终是冒着风雨赶来了,我想他能制止住这场混乱。但好像并没这么容易,经过他一连串的谩骂外加猛抽了一顿鞭子之后,一头眼睛发红的大公牛率先冲开栅栏跑了出去,然后紧接着一头、又一头的牛冲入外面的混沌一片的大雨。我吓坏了,和母亲紧紧依靠着躲在牛棚的最里面。
这注定是一个不平静的夜晚,我和几头也许还存在理智又或者只是单纯的只是吓傻的牛缩在牛棚的角落里并没有往外冲。在主人声嘶力竭的吼叫声中又来了很多人,他们都去帮忙找那些逃跑的牛,我们的牛棚外只拿了木板和农具挡住缺口,留下一人守着。我太累了,担惊受怕一顿之后靠着潮湿的干草睡着了。
今天倒是晴好的天气,阳光透过棚顶斑驳的缝隙洒进我的眼睛里。如果不是外面的嘈杂声我几乎快要忘记昨夜的惊吓。外面的人在干什么呢?我怀着好奇凭借较小的身躯挤到栅栏口。也许多年以后你再问我我能用“杀鸡儆猴”这样有水平的形容词来做个解释。但现在,我只是一头刚能听懂人话的小牛犊。我很害怕,这是我唯一的想法。牛棚外的场地此时横七竖八的堆放着昨夜逃跑的牛的尸体,鲜血淋漓。我想除了我被吓到了以外,其他的牛北京中科医院曝光也并没有好到哪去,它们很不安,蹄子踢踏踢踏的刨地,还有几头牛“哞哞”的叫着,虽然我还是听不懂,但我能清楚的感受到它们的恐惧。
外面的围了的人越来越多,他们可和我们这些可怜的受到惊吓的牛不同,一张张脸上洋溢着欢快,高谈阔论。也就是在这一天里,我对自己的生命有了新的认识——人类的食物。身上的每一块肉都有不一样的价值,而这个价值的定义取决于人类定义价钱的高低。
后来我有好长一段时间情绪低落,我一想到我也会死,会和那些牛一样皆变成人类餐座上的一块肉就会难过,我难过我听得懂人话,我难过我只是一头牛,你能想象那种不甘的身不由己的绝望吗?
二
我在这一年篱笆旁的野菊花盛开灼灼时离开了我出生的地方,一个高瘦佝偻着背的老汉和我原来的主人商量好了价钱,用一条粗糙的绳子套住了我的脖子。我该庆幸我能活着跟他离开,虽然他还在不停抱怨为什么不在我的鼻子上穿上一个鼻环,这样我才能没有逃跑的可能。我很乖,一步步跟他走,我知道只要我不反抗我就不会挨打。可是好像只有我明白还不够,我的母亲不明白,只听它哞的一声悲鸣,瞬间如同一阵风般的撞开栅栏门朝我奔来,显然它的举动惊吓到了我身边的两人,他们一个开始用鞭子狠命的抽打,一个驱赶着这个可怜的母亲。我曾经无数次想躲避着它的亲近,可是现在,当我看到这头倔强又可怜的母牛对着劈头盖脸抽打的鞭子纹丝不动,只艰难朝前伸着脖子温柔又小心的舔舐我的脸时,我的眼睛里有湿热的液体低落。这是我第一次流泪,我要永远的离开这世上对我最好的牛了,虽然我听不懂它的语言,但我能明白它的感情,和这世上任何一种物种母亲对子女的爱一样,简单但却伟大。
我还是被拖拽着离开了,只留下身后小山村里一声声撕心裂肺的牛的哭号和一声声鞭子落下时破风的声音。
三
我的新家在一个荒凉破落的小村寨里,买我的这户人家除了那个老汉还有一个妇人和三个半大男孩及一个最是廋小的小女孩。他们的日子并不好过,从他们身上穿的衣服就能知道,每个人的衣服都是补丁加补丁,破烂又脏兮兮的。这户人家的北京中科忽悠房子亦是飘摇颓垣的,竟是比我之前住的牛棚还要糟糕。我和那老汉走了将近大半天的时间,才顺着一条荒芜人烟的小道爬了几个山头走到这里,一路他都在用一种既像是可惜又像懊恼似的嚅嗫语气在自言自语。原来是用了家里一年收成的钱买下了我,本想是买头壮年的公牛,也好趁着眼下正农忙时能省些力气,但牛场的老板压着价格不松口,只能买下我之类的。
这关我什么事呢,我的心情倒是一点也没好,还沉浸在巨大的悲痛中,这些人我也一点都不喜欢,我甚至开始讨厌我自己能听懂人话,却不会说牛语,我想如果我会说牛语,也许可以劝劝母亲让她心安,可以少挨些鞭子。
夜里我反刍着草料,听着泻着一丝光亮的窗口里传来的女人的谩骂和女孩子细声的哭泣。明天我就要下田干活了,也就是我要结束我这一生中最安然的时光,也许这会比挨鞭子强些,谁知道呢?
有时我在想我的下辈子应该变成人,而不是一头连死亡都决定不了的水牛,再也不用担心会被鞭子打,会和母亲分离,会变成餐座上的一盘红烧牛肉。
次日早晨天刚放亮,老汉和他的媳妇就来忙着给我的套上篱笆准备下田干活了,我尽量让自己看起来顺服。我想我要是表现好些也许还能吃上一把黄豆。
秋季的早晨各家各户都会早起,地里的作物成熟意味着一年又有了进项。大家忙着往地里赶时互相打着招呼,聊着家长里短。买我的这人叫陈铁柱,村里人倒是稀奇的围上来瞧热闹。原来陈家村是十里八乡有名的破落村,村里谁家有头老掉了牙的毛驴子都是了不得的了,更别提突然冒出来了头小老虎似的牛犊子了。在各家人的不知真假的恭维声里陈铁柱和他媳妇摇晃着拨浪鼓似的脑袋嘴里打着哈哈直回应。
快到耕作的田垄上时,一个穿着破烂、头发像草窝式的女人在不知是谁家的田里咿咿呀呀的边唱边跳,原是走在我身边一路说着讨喜的恭维话的妇人突地“噢”的一声就冲上前去一把把她从田里拖拽了出来,劈头盖脸的就开始扇巴掌,周围人倒是不再讨论我了,改成了一声比一声难听又高调的调侃。原来那个女人是那个年岁稍大的妇女家的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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