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外 f3exnzam
这年的世界就不那么太平,先是金融风暴席卷东南亚;继而百年未遇的特大洪水肆虐长江、嫩江和松花江流域;继而美英发动制裁伊拉克的沙漠之狐行动;继而南联盟科索沃地区不断爆发武装冲突……就在这样的国际国内形势下,新宇化工机械厂减员增效,竞争上岗的企业改革正不紧不慢地进行着。
这天,马丕像往常一样,晃悠悠地挪动着双脚向办公室走来。他还未走近办公室,远远就听见里面很少有过的叽叽喳喳的议论声。他很喜欢这种场面,便于发挥自己神吹海侃的特长,好将一些国内外的新闻趣事和厂内一些官方消息贩卖给大家。于是,他加快了脚步向办公室走去。他前脚还没跨进门槛,便脸带笑容地说:“嗬!这么热闹,大家在说什么笑话呢?”大家一见马丕,议论声嘎然而止,表情尴尬,纷纷离室而去作鸟兽散,对马丕的问话没人回答,有人只回头不自然地笑一笑。
马丕见此情景,觉得纳闷,颇感蹊跷,“今天是怎么啦,都神秘兮兮的!”他禁不住冲大家的背影不悦地说。说完,走到自己的办公桌旁,伸手哧的一声拖出椅子,一屁股坐下去,像往日一样懒洋洋地拿起办公桌上一张旧报纸,点了一支烟,跷起二郎腿,心不在焉地看了起来。看着看着,突然下意识地想大家是不是说减员下岗的事,莫非与我有关?怪不得大家今天见了我,一个个神秘兮兮的样子。转而又想别自己吓自己,光凭与胡主任的不一般关系,就是厂办公室人员全部下岗,恐怕也轮不上我。于是,马丕又依然懒洋洋,心里坦然自若地吸着烟,看着报……
二十多年前,马丕初中毕业顶替进厂学徒,先在车间倒了两年班,后通过关系才坐上这厂办公室机关的。马丕年近不惑,在厂办公室混了多年。属于即不能文,也不能武;大事干不了,小事不愿干,眼高手低的一类角色。别看他干正经工作不行,神吹海侃,溜须拍马,酒桌功夫却有一套。他那张两寸阔的大嘴,能把死人吹活,能把癞蛤蟆吹出热尿来;能把一时愁眉苦脸的胡图主任吹的喜笑颜开,心花怒放;能喝白酒一斤不醉,两斤不倒……好在主任胡图慧眼识人,知才善用,发挥他的特长,安排他做做迎来送往,陪吃陪喝的接待和一些临时性的鸡零狗碎的工作。胡图对马丕每次都能把来厂的客人陪吃陪喝得高兴而归的出色工作表示非常满意。
大家平常戏谑地叫他“马屁”,不叫他马丕。开头马丕听了不是滋味,有时还与人红脸,时间一长,叫的人多了也就习惯了。马丕觉得当“马屁”是要本事的,心里想就是让你们当,怕也没这个能耐呢。于是,他渐渐感到自豪和与众不同起来。马丕有这么一套功夫,自然深得胡图主任,乃至厂领导的器重。因此,别说在三十多人的厂办公室里,就是在三千多人的厂里也算是个人物。
减员增效,竞争上岗人员名单,如十月怀胎,经过秘密打分、排名和领导长时间临床研究白癜风专家刘云涛的研究研究,今天终于一朝分娩地公布了出来。这一公布在整个厂办公室引起不小的轰动。大家除了发现几个平时工作肯干,人又老实的榜上无名外,还有马丕。
对于马丕落榜下岗,大家普遍感到特别意外。“这么个领导喜欢的人,怎么可能会榜上无名呢?要么写漏了名字。”司机老李吐了口烟卷说。王秘书摘下近视眼镜,擦了擦酒瓶底似的镜片慢条斯理地说:“我看八成是领导另有安排。”打字员杨莉没等王秘书把话说完,噘着小嘴,忿忿地说:“怎么安排?除了喝酒、吹牛拍马他还能干什么。”大家在一起七嘴八舌议论着。对于马丕落榜下岗,大家由意外转而惊讶,由惊讶转而惊喜。对胡图主任的看法,随之也由原先的不好转而好,由好转而敬佩。
马丕对自己榜上无名感到特别意外,无比气愤。做梦也没有想到胡图会这么不讲关系不讲情面把自己搞下岗。“他妈的!这么多年风里雨里,白天黑夜,份内份外地干;鞍前马后地围着领导转。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没有苦劳,也有疲劳。凭什么老子下岗?!”
马丕满脸通红,唾沫四溅,如同与人吵架一般骂骂咧咧着。他找主任评理,主任开会去了;他找厂长说理,厂长出差去了。楼上楼下,屋里屋外,机关车间找了个遍,没有找到一个要找的领导,一气之下跑回了家。
马丕起食品橱里一瓶高度的“二锅头”,咬开瓶盖,咕咚咕咚喝下足有半瓶,然后抽回酒瓶往桌子上一蹾,只听到噗的一声,酒喷洒了一桌。“好你个真‘糊涂’,就凭咱们的关系,这个岗也不应该是我下……他妈的,我要你好看!”马丕红着双眼,满嘴喷着酒气,恶狠狠地自言自语,脸上不时露出一种狞笑。
柳媚推开门进来,见老公这种情景,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拉长了脸道:“你发哪门子神经,班不上,一个人躲在家喝酒,公家的酒还没有喝够?!”
马丕左手握着酒瓶,带着几分醉意地说:“上上上班,我都他妈的下岗了!”接着又是咕咚几口,一瓶酒所剩无几。柳媚见状赶紧走过去夺酒瓶。她心里想虽说老公工作上需要经常陪吃陪喝,酒量也由原先的半斤而一斤,由一斤而一斤半,由一斤半而两斤不断地递增,今天区区一瓶二锅头,对于具有海量的老公来说不过是小菜一碟,算不了什么,可老公今天喝的是自家的酒,委实有点心疼。再说也恐怕一个人喝闷酒喝出什么问题来。
“喝酒能不下岗,我就让你喝个够!”柳媚一边说着,一边强行夺酒瓶。
“你给我走开!我要喝,喝喝喝它个够……”马丕抓着酒瓶不肯放手。
“你一个大男人,遇到一点风浪就这么个德行。当初若听了我的话,上班不要尽干些接接送送,陪吃陪喝没点技术的活;不要只知道吹吹拍拍,抱领导的大腿;不要有空就只知道扑在麻将桌上,就不知道多读点书,多学点技术。可你就是不听,不然也不会有今天怕下岗的难受。我早知道你哪个胡图主任是个靠不住的主儿,这不,现世报了吧!”柳媚未夺下酒瓶,倒累得满脸通红,气喘吁吁,她坐在沙发上一面喘着气,一面数落、劝导起马丕来。
“这不都是胡图安排的工作,这不都是为了与领导搞好关系嘛!”马丕又咕咚咕咚喝下几口酒,然后抽回酒瓶红着眼睛理直气壮地答道。
“胡图安排的工作,为了与领导搞好关系,哼!现在怎么样?真要下岗也没办法,喝酒、生气、骂人……顶什么屁用。单位不要你我要你,公家不养你我养你。我就不信你一个大男人,端不了公家的碗会饿死不成!俗话说得好,‘天无绝人之路。’你有一双手,一身力气。做生意总可以,不行出去打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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