yhkmn 發表於 2016-11-17 00:14:52

等死 0m3rgs3j


有时候我总是想,我应该不要死得那么早。如果可以的话,最好能活到八十岁,因为我还想去给我的一位叔叔上一下坟,还想让我的爷爷奶奶看到我长大的儿子,最后写一些文章来纪念他们。   

  这些想法在一段时间经常出现在我的脑子里,我对此是极不情愿地,像我这样大的小孩整天想这些奇怪的东西,对我的学习会有很大的影响。因此我的成绩一直不太理想,我非常想去解决这件事,不想被这些邪门的东西附在身上。直到有一天,我回家的时候经过一栋老房子,我才突然明白,原来是这件事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深深地埋藏在我的心里了。   

  他死的时候我记得非常清楚。我当时是在看朋友玩纸炮,因为我的已经输光了。他们玩的比较厉害,几个人在斜着照过来的阳北京白癜风医院光里擦着汗,叫喊着,身上的衣服像是被汗水和黄土掺在一起搅拌过,拖拖踏踏的贴在金黄的皮肤上。我没有了纸炮,就在一边指指点点,奶奶给我的什么任务早就忘了。朋友嫌我烦,我一个人靠着墙静静地看了看快要落山的太阳,空气里忽然有点冷。我习惯性的往旁边的老房子看了一眼,破破的转砌成破破的墙,屋顶上有一棵很眼熟的草。大门上贴的门神已经变成淡红色,屋里黑黑的。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那个屋里会有点冷。   

  朋友们各自被家人喊回去了,家门口剩我和刚会走路的妹妹。我本来想的是应该进屋打开灯,给妹妹穿件衣服,然后烧一锅热水等奶奶回来。可是我却没有动,我突然想去那间老房子。我可能当时有点怕,走的慢,看了看那面要倒的墙,然后心里默念:等我出来了,你在倒,不能压到我。   

  我还是始终不敢迈过那个门槛,踌躇一会儿,忽然听见里面有人哭。我当时脑子里嗡的一声,冲进屋里。昏暗的厅里没有点灯,空空荡荡的,感觉不到空间的限制。正中间挂着一副纸画像,飘飘幽幽。哭声是从左边的厢房里传出来的,我快步过去。房门口萦绕着一团团的香气,地上有一个火盆,黄纸和火光融在一起,在黑黑的空间里,像极了驿站外面的引路灯。   

  地上躺着一个人,脸上盖了一条新毛巾。我不知道那个老妇人为什么要边唱边哭,为什么要点个火盆,这种黄纸不是只给死人用吗?为什么要蒙着脸,他在用热毛巾敷脸吗?我还想拍拍妇人的肩膀,问她,你为什么哭的没那么悲伤。唱词用的是家里话,全是在抱怨,让我一个人该怎么办之类的。眼泪应该是从眼睛里流出来的,我想应该有温度,大概没有感情。所以哭的很真诚,听起来却没那么悲伤。用一句写字的人常用的话。那一瞬间,我突然有一个怀疑,他们到底什么关系?为什么连哭出来的眼泪那么奇怪?   

  记得奶奶说过,这个老妇人是二婚的,前一个很早就得病死了。老妇人才带着儿子和地上的这个人结了婚,又生了一个儿子。大儿子我认识,经常抱我,我叫他大叔叔。二儿子我也认识,会爬到树上给我摘桑梓,我叫他小叔。要说清楚他们的关系,我想必须要提到他们的大儿子。   

  那一天也是和今天差不多,但是空气没有这样冷,阳光从大叔叔的背后射过来,他整个人就如同一个贴在图画里的黑色剪影。我至今还记得那份酷酷的但是又无力的微笑,白静的脸上深深地酒窝配合微风轻抚的发梢,显出几分帅气。手上拿着一个小木凳,白衬卦飘飘依依,那绝对是我当时见过的最好看的男人。   

  我以为他会到我身边来,以为他会像往常一样过来把我举起来,所以我没有动只是像往常一样喊了他一声。他见我没有过去,竟然也没有过来,我不记得当时他眼睛里流露出来的是什么,现在我想那应该有一份失落的哭声吧。他远远的坐在小凳上看我在这边玩,时不时的和我说着话。我记得有好几天没有见过他了,可是我当时竟然没有发现,和以前太像了,还是同一个人啊。不同的是这次他没有过来抱我而已,可能是觉得我长大了吧,觉得我不需要抱了。虽然我在玩别的东西,但是我脑子里想的是这些,我特地的为此暗暗地抿嘴笑了。   

  他应该在那里坐了很久,眼睛停留在我这边的时间好像要多一点,我终于忍不住好奇心往他那边去。他忽然笑了。他身后的老屋里也亮起了灯光,外面摆了一张竹床,上面也坐了几个人。突然有人拉住我的手。奶奶先是和竹床上的人打了招呼,再和大叔叔说有空来吃饭,就一边骂我一边把我往屋里拽。进屋以后,奶奶才小声的对我下了命令。内容是以后必须离大叔叔远一点,因为据说他得了一种很严重的病,而且还会感染人。我的被玩占据了百分之八十的心一下子紧缩起来,急忙拉着奶奶问,大叔叔要不要紧,我突然间乱了。有奇怪的感情涌上来,我大概知道那是舍不得,可是我到底舍不得什么又不是很明确。   

  当天晚上奶奶和爷爷很晚才回来。第二天才知道当天夜里已经把大叔叔送到市里去了,我想市里那么大的地方一定能治好的,我还在厅堂里的八仙图前做了祷告。我想他们应该会帮我一个忙的,因为我以前没有请他们帮我,如果一个人可以有一个愿望的话,只实现这一个就行了。   

  可是当天下午我就看到他的门前有一副棺材,还没有刷漆。我又想,没有刷漆是不是代表着治好了,因为死人用的都是刷过油漆的。等他们刷漆的时候,我的眼泪再也忍不住了。我趴在墙上,使劲憋着不让自己哭出声来。那是我第一次感受到什么是心痛,什么是舍不得,我舍不得他对我的好,舍不得让他睡在硬硬的木板里,舍不得让他一个人去那个没有人的地方。   

  那个油漆才刚刷好,要等一段时间才能用的,怎么能把那样好的人放在这个恐怖的地方?   

  我在屋外听到他们说话,奶奶的声音很凶,直接质问大叔叔的父亲:你为什么不早点送他去?你没钱早点和我说呀!你早就知道他是什么情况却不说。你这个凶手!你还我侄子来!   

  奶奶的情绪特别的激动,可是我却生出了恨意。既然奶奶你那么舍不得大叔叔,为什么不让我接近他,明知道他有病为什么不带他去治?我更恨他的父亲,就是那个躺在地上的男人,我的愤怒埋在心里,一直在。据说大叔叔是死在回来的路上的。   

  现在,我静静地看着地上的男人,我早知道他也是和大叔叔一样的病。有时候我会想是不是大叔叔也恨过他的这个继父。我之所以会有这样的念头是因为听人说,这个男人就是认为大叔叔不是他自己的儿子加上治病需要很多钱,于是就一拖再拖。所以大叔叔去世之后我就很少去他家了,大叔叔的父亲和我说话我也不怎么理会,我当时想就让你这样的恶人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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