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来拯救你
谁来拯救你
谁来拯救你
——方恨元
这是一段尘封已久原封不动的记忆，我本不愿将其提及。然而的人味全无鬼气阴森令我处于独室而不能不万千思绪聚上心头。一旦记忆的闸门打开，我又不得不让其流泻纸上，作为一段铁的见证。索性抖落出来，撕开两扇天窗，说他几句亮话，以告慰“姐姐”在天之灵！
“姐姐”比我大一岁，死去已经七年有余。其实她本与我无半点关系，我也用不着为她树“碑”立传。只是上天有“好事”之德，偏偏令她生时做了王家的人，死了也难逃王家的鬼的命！
“姐姐”系我父辈的一个女儿，其实并非他所亲生，乃是和邻村一个“养女大户”淘换回来的——我们那儿经常做这种你情我愿文明的买卖。他们大概觉得养两个杆子并不过瘾，要回个女儿来长大了高价变卖或者给自己的小儿子换媳妇儿（此二项农村女孩儿的“宿命”在本质上殊途同归，她们亦很难逃离上天赋予他们的这种非此即彼的二元抉择）。当然也有几个觉醒的女性有了一些个风吹草动，却总难逃被文明的舆论置于猪狗不如的境地。而声名之于农村的女人又绝无出其右而能言他——这是几千年遗传下来根深蒂固的流风余韵，一条臭不可闻的封建卫道士们的裹尿布。“姐姐”和所有生于黄土地的农家女孩一样，素面朝天，不修边幅。而我们那儿自有“纯真素朴”遗世独立的女性价值观：女人嘛！识得几个洋码字不至于数钱的时候被人骗了，除外找着个厕所就行了。书读多了，花花肠子也便多了，到时候还不真真儿跟了人去？有趣的是，确实有些初高中毕业中高考落榜的女孩子现而今在婚姻问题上高不成低不就眼高手低绝不凑合，心里想着大款财主知识分子，自然地瞧不起咱农村的大小伙子。她老妈为当初让她进初中多学了几框汉码字该把肠子都悔青了！
然而就是这位我从未叫过一声姐姐的“姐姐”，偏偏连几个可恶的洋码字都搞不定学不来，或者是她有意要与她心有不甘的女性命运做殊死的顽强的搏斗罢！考了几次试竟每每往家带了大红大红的“鸡蛋”回来。而更加可恨的是，人比人气死比的人！他的两个哥哥个个不是放屁的叫驴省油的灯，非但不省油，反而夜夜点灯熬油磨刀霍霍下苦功夫往死了学，带回的奖状把个被烟熏的焦黑的墙面装潢的一片屎黄屎黄！这当然也是她所羡慕的，自知不如两位哥哥，但她未尝没有努力过。她更加不愿意将大好的童年时光一年北京医院哪家治疗白癜风技术好年挥霍在一年级的一二三四上。由于现实的极度两极分化而她又实在缺乏“上进之心”，为了多快好省的让两个哥哥“磨刀霍霍”，在一年级蹲了三四年后她的学业终于提前作罢。为了这，她当然是吃了不少皮条棍子的。
她在“大后方”为大哥二哥勤勤恳恳任劳任怨不求回报地做着后勤保障。正是月明星稀乌鹊鸣啾早晨四五点钟，当父母哥哥犹在热乎的土炕上鼾声如雷咂吧嘴的时候，我这位可怜的“姐姐”，伴着月光投射到地面的自家那单薄的身影身单影只摸黑去往深山沟沟里扫树叶，她已颇弯的背部经常挂着一个与自己身形明显不成比例的背篓以及一把业已磨得光秃的扫帚疙瘩。为了冬天爹娘和哥哥们有个温暖的土炕做梦，她的小小的微弯的身影常常消失于早晨四五点钟的深山老林……扫树叶是她一项必须的工作，做饭洗衣喂猪喂鸡放羊放驴也都是她一个小学辍学的农家女子“责无旁贷”天经地义的手头工作。
正因为她是一个女孩，闲白癜风治疗要多少钱暇的时候也约三五好友说说那些少女的心事。如此他母亲可不干了，“你个老油精活该当牛做马拣驴粪蛋吃猪食……”，恶语相向棍棒相加乃是家常便饭。经常性吃这些“五谷杂粮”让她发育不良因而变得有些性格怪戾精神失常，除了仍旧畏惧那几个洋码字外基本上还能说得过去。然而她母亲照样几年如一日地给她吃棍棒泼凉水。一个正处于发育期的十来岁的稚气未脱的天真少女，如何经受得了这样的“馈赠”，终于在她未满十六周岁的美妙的花季年龄，用一包老鼠药结果了自己的卿卿性命——做了家长的祭奠物教育的牺牲品，也许因此也完成了她自我灵魂的救赎！
至死她也从未见过自己的生身父母，而养父养母竟然是如此的人面兽心蛇蝎心肠。一个孤苦伶仃的女孩子，无缘无由的来到这个世界，前世今生，她到底欠了谁的？稀里糊涂地来了又一头雾水地走了，这“走”绝不是寿终正寝，而是半路腰斩，刽子手不是别人，正是他那泯灭人性溺死良知的父母养父母！大刀就这样杀人而不见血地照着这样一颗童真的花季少女的头颅砍去……心惊肉跳那一瞬，我不忍回眸！
颇有讽刺意味的是，她的两个不是省油的灯的哥哥在经过了那一番点灯熬油的闭关修炼之后果然功力精进内功大增，而今双双考上了大学找到了工作抱得了美人归，可谓是其父其母日夜兼程朝思暮有治好白癜风的患者吗盼令今后全村的老少爷们阿猫阿狗扯皮谈资的成功人士也！这是他们自强自立的结果和回报，然而绝不全是，因了那狰狞的面孔扭曲的愁肠和殷红的鲜血。
我只寄希望于他们的孩子，在上坟的时候，莫忘了给他们从未谋面也永无可能谋面的姑姑的坟头祭奠一束家乡廉价的野花，莫让这暗夜里游荡的孤魂，变成了可怜的流浪的野鬼，而找不回归家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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