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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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小
往家里通电话的时候,父亲告诉我,政府修公路,平了村外的祖坟。讲这件事时,父亲语调出奇的细微平静,这倒让我有些不知所措。白癜风北京要知道,在我家乡那个尚欠发达的村子里,凡是涉及祖宗一类的事,在父亲他们一辈心中始终是神圣且令人敬畏的,铲平祖坟,该是一件多么惊天动地的变革。
“噢…”我不知如何安慰,随口应了一句。没等我再次答复,父亲就悄悄挂了电话。
祖坟扎在村外的一道高坡,高坡贴着水流极紧的河道无拘无束地南北延伸数十里。风鸟啁啾,流水咽咽,对于一辈子只能够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祖上们来说,也算得上是一块琅嬛福地吧。不知从何年起,大大小小的祖辈就已长眠于此,子生孙,孙又生子,子子孙孙无穷尽矣。
在我童年时代的记忆里,祖坟的影像除了纸钱、青松、枯草之外,更多的便是少年游戏的场所了。兴许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当年全然不知对鬼神的敬畏,肆意爬上坟头,架一挺歪根柳树,竹条,梅花棍…几个一同长大的腻友打打闹闹,一个下午便厮混了过去。有时,实在疯累了,随意寻一草丛,或躺或仰,安安静静地抚弄一簇枸杞,一撮轱辘草,又或者沐浴最后一缕夕阳,在砖红色的余辉里,胡思乱想…
每逢村里大祭,坟前必定是稠人广众,哭声滔天,唢呐呜咽。这时即使是最顽皮的娃娃也必然得学着大人们重足而立,或许这更多的是缘于对他们父母的畏惧。在我尚未离家的时候,经常在某个傍晚听到东村的那个寡妇跪在坟前撕心裂肺地哭诉,呜长声腔伴随寒鸦的凄冷,可以一直传得很远很远…
就是现在,我也一直在想,死去的人与我们之间是否真的存在某种联系,又或者他们真的在令一个世界像我们一样牵挂着对方,否者是什么力量能让他们深信得如此虔诚?
在我们那个村子里,是一直没有学校的,念书的孩子要跑很远的路到镇上课。我记得父亲常哼唱一首歌“太阳出来(罗儿),喜洋洋(欧郎罗)…”他说念书的时候,每天都要早起,尤其是冬天,常常赶到学校时,天还没亮透,一个人黑灯瞎火赶路,唱这首歌,提气壮胆。
在我读中学的时候,回家有一段路程要经过坟地。晚上十点放学,三三两两结伴而行倒也没什么心坎。但也有落单的时候,那是一个深秋的夜晚,学校里某件事耽搁我很长时间,那个夜晚出奇的冷,我一个人踏着月色朝坟地走去,晚秋的霜很冷空气频繁,要区分鼻炎和感冒重,踩在脚下,嘎吱嘎吱,橘红色的圆月挂在树梢,清冷诡异,恍惚中,这让我突然想起我的一只幼年时死去的猫的眼睛,也是橘红中略带点凄怨,似乎它的尸体就被我埋在这里的某个石碑下。出于恐惧不由自主,我加快了前进的步伐,开始还是疾走,紧接着便向前飞奔,直至我看到蹲在村口一棵大榆树下接我的父亲,他叼着老烟斗,咳、咳、咳,随着剧烈的咳嗽,烟头的萤火一闪一闪,依旧橘红色的,可我觉着异常光亮温暖。从此,我便明牛皮癣的诊断方法你是否知道白了一个道理“无论前方多么黑暗,总有一道光亮为你闪烁…”
在作为村里第一个大学生离开家乡之前,我随着父亲此生最后一次祭奠了祖坟,父亲跪在爷爷的坟前说了很多感慨的话,无怪乎老张家出来一个吃官家饭的,所谓坟前冒青烟,大概就是如此吧!现如今,我依然没能理解父亲一辈人的虔诚,或者叫愚昧,可我知道父亲他们这一辈人也许是这个世界上最后一拨真正的祭坟者了…
某个诗人说:“火车通达的地方,民族便不复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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