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终云深归何处 t1dcopv0
壹、轻云出月
楚考烈王元年，以黄歇为相，封为春申君，赐淮北地十二县。赵人李园持其女弟，欲进之楚王。——《史记·春申君列传》
秋意正浓，楚赵两国间的官道萧条已久，黄泥土地上几日里也觅不得半缕车马微尘。
我端坐于颠簸的车厢内，透过风扬起的靛青色的车幔，恍惚间瞥到了城楼的影子，影影绰绰看得并不真切。我欲摘下面纱仔细观察，正在赶车的哥哥突然出声：“云兮，一入此门，一切皆非你我二人所能控制。孰可为孰不可为，你可懂得？”我的动作僵住，手臂缓缓垂下，低低地应了句：“诺。”
这一年，我十二岁，距离及笄尚有三个年头，但却早已懂得人情世故。
一切仿佛是上天给我们开的一个玩笑，我尚在襁褓之时便被占师预言为“孤凤独凰”，一语成谶，噩梦自此拉开序幕。父母早亡更让这一谶言为人信服，从此之后，我的童年便没有了色彩，“妖孽”、“怪物”等刺耳的字眼毫不留情地将我紧紧包围。尤其待我出落成少女模样，所有人更相信我就是所谓的妖孽，祸水的红颜。
很小的时候，每次看到我被其他孩子们欺负，哥哥定会不顾一切地冲上来保护我，之后我们一起遍体鳞伤地互相搀扶着回家。一次次的欺辱，一记记的白眼，逼迫着哥哥拿起了父母留下的青秉剑。剑锋划过，我在哥哥眼中看到了仇恨的烈焰。
我深知哥哥的痛苦，因此我格外乖顺，甚至于，对哥哥言听计从。因此，当哥哥提出要将我进献给楚王以助他一臂之力时，我未假思索，便答应了。梦魇未断，吾心从未有安处，何处皆非吾乡。
然而入宫面圣北京哪家医院能治疗好白癜风并非易事，为楚王进献各国美人一向是楚国令尹黄歇之职，若要入宫，必应拜会黄歇。
哥哥似乎对楚地了如指掌，他驾轻就熟地将马车由熙熙攘攘的闹市驶入地处偏僻的令尹府。哥哥下马入内。不多时，一名一袭黑衣劲装的少年向我走来：“你就是李园之女弟李云兮？随我来。”“诺。”我小心翼翼地爬下马车，不料面纱被车辙夹住扯了下来。一时间，与那男子四目相对。他似乎有些许讶异，呆怔许久才匆忙拾起面纱递给我：“快些掩上，今后不许在府中撤下面纱。”我抬眸直视他，媚眼如丝：“诺。”他的脚步明显踉跄，几乎有些许仓皇。
我一步步跨入了那扇厚重的雕花大门。不曾回眸。
贰、风轻云淡
作为公子府上宾客的家眷，我未曾得到什么特殊优待。这府中聚集了来自各国的莺莺燕燕，其中不乏家世显赫，非富即贵者。正是心高气傲的年纪，又无一不向往着飞入楚庭得承恩宠，争奇斗艳，自是不在话下。
素未谋面的公子仿佛已将我们忘记，只有那天迎我进府的男子（后来方知他便是公子身旁的影卫莫即玉）时常派遣乐师舞姬来教习我们歌舞技艺。我依然带着面纱，不言不语。即玉似乎已然忘记了我，只是，偶尔我抬目望去，总能触及他若有所思的呆怔目光以及那被我撞破时的如小鹿般逃离的眸子。面纱遮住了我无奈的笑容，只留一双勾魂摄魄的双眸。
哥哥自从入了公子门下，每日为公子运筹帷幄，便很少能顾及于我。我亦不喜与那些心高气傲的贵族小姐为伍。不知是否为即玉刻意安排，我与即玉的妹妹即离同住一处。
“姐姐姐姐，这是哥哥托人给你带的赵国首饰，你看好不好看呀？”即离欢呼雀跃着冲我跑来，手中拿着一只精美的流云簪。我亦笑得温婉，回过头看到松林间若隐若现的墨色身影，心下了然。看着这个天真烂漫的女孩，我总会觉得莫名的羡慕与惆怅。是夜，挑了灯花，难得安静的即离的声音幽幽传来：“云兮姐姐，哥哥他喜欢你，你是知道的吧。”“嗯。”我心头一颤。“那姐姐你……”“我是待选入宫的女子，没有选择的权利的。”我打断了她。“可是……若云兮姐姐不肯去，哥哥定能……”“即离，我困倦了。不必说了。”
叁、纤云弄巧
腊梅已开，转眼间距离初入府已经三个月了，依然未曾见到过公子。生活依旧平静如昔，即玉依旧沉默地对我万般呵护。这日哥哥忽然差人送来字条，字迹有些凌乱潦草：郁亭，速来。我心下了然，这日终于来了吗？恍惚间，思绪飘到昨日——
“为何要我这样做？”我笑得吃力，眼中是我最信任的哥哥逃避的眼神：“云兮，你无需对我使用摄魂术，我亦不必隐瞒于你。世人皆云楚王患有隐疾，你若此时进宫，凭妹妹天姿国色必得恩宠。可即便如此，亦难得龙嗣。下场你我皆知。现北京白癜风医院在哪如今你我别无他法，只能暂时依附公子，从长计议。”“从长计议？呵……”我哑然失笑，“拿什么来从长计议？你我皆知公子是何许人也，怎可能被你我作弄？”“不，有你，就一定可能。”哥哥一字一句地说，“云兮，帮我。”“……诺。”我笑得凄然。
我想，我是不惧的，可不知为何，指尖会凉得发颤。
郁亭外的梅花开得娉婷婀娜，我着一袭单薄的素色舞衣立于雪中，和着飞雪起舞。楚国的冬日不及家乡的冰寒，可为何，我的心会这样冷，冷得眼角似乎都结满了冰花，稍微眨眼，融化的水滴便要顺着眼角落下。一舞未终，一道清脆的声音传来：“姐姐，你竟在这里，叫离儿好找！”愕然回眸，竟瞧见即离拿着一件披风匆匆赶来。正在这时，却听到身后有人抚掌笑道：“李氏云兮，果然名不虚传。”闻言即离竟“噗通”一声跪下：“公子……”我这才缓缓回眸。
我承认自己从未见过如此独特的男子。明明是温润如玉的翩翩公子，却透露出一种生人勿近的疏离感。一袭白色狐裘披风更将其衬托得如同谪入凡间的仙人，在一众凡人中显示出绝代风华。
呵，这就是被外界传得似真似幻的春申君，也难怪即离日日将其挂在嘴边，原来是这么个举世无双的如玉公子。哥哥为我制造这么场邂逅倒真是煞费苦心了。
我施然行礼：“小女不知公子在此，扫了公子雅兴，向公子谢罪。”语毕，抬眸展颜一笑。在赵国时，有人曾说过，李氏妖女云兮，笑容勾魂摄魄，必为妖孽。可公子的一双眸子却没有出现我意料之中的迷离，那双眼眸使我联想到楚国的天空，完全不同于哥哥眼中仇恨的赤色，亦异于即玉眼中探究的幽蓝，那是一种让我无端感到心慌意乱北京治疗白癜风不复发的医院的澄澈……似乎过了一个世纪之久，久到我的笑容渐渐湮灭，一双修长的手缓缓落下，扶起了我，解下身上的狐裘披风为我披上。公子的语调透露出一丝愉悦：“那我就罚你陪我踏雪寻梅，如何？”“诺。”我笑得敷衍，仓皇逃离，刻意忽略了即玉那黯然的神色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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