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行
——读伊豆的舞女这篇小说是从一次旅行开始的。
旅行是什么呢?
翻开厚厚的词典,在那些密密的小字上寻找旅行。旅行就在里面,那里的旅行是从一个地方到另一个地方去。旅行是一种行程,是从一种熟悉去向一种陌生,从一种已知去向一种未知,从此岸到达彼岸,但是旅行的目的是什么呢?词典里的旅行有两个目的:一个是为了办事情,另一个是游览。办事情这样的旅行想必是一种古老的目的,也许是旅行的本义,是旅行最初被定义为旅行的初衷。游览才是旅行的现代含义,是旅行后来的含义。旅行已经常常被认同为游览,而游览这两个字里却有不同的涵义,游览的不同蕴义让旅行的目的和旅行的过程产生了不同的意义。
一个青年学生在旅行。
这是一种年轻人的旅行。年轻人喜欢旅行,绝大多数的年轻人都向往或者渴望着旅行。那是因为年轻人还太小,他还太年轻,他年轻的不能够了解生活了解这个世界,世界和生活在他的眼里像一个庞大的谜的沼泽,从里面不时地飘散出一种斑斓的混沌的烟雾,那烟雾如同一个磁场深深地吸引着他。他不由自主地被吸向了它,年轻人想要了解它,年轻人渴望了解世界了解生活了解人本身,他渴望了解那些不属于不存在于他眼前的东西。世界不在他的脚下,生活不在他的手中。生活在别处,世界在别处,唯有离开自己脚下的地面,唯有离开他的生活,他才能了解很多他不知道的东西,那如谜一样地缠绕着光怪陆离地吸引着他的东西。他的目光望向了别处,从窗子里从门口从他的生活的缝隙里,从他那总是喜欢向外观望着的眼睛里望向了别处。他要去远方,他要去旅行,他要去了解认识他所不了解不认识的东西。
他出发了,带着简单的行装带着满腔的热情,带着激动带着梦幻般的想象与气氛。他上路了,就像一个一心要去寻找宝藏的寻宝者,就像一个满怀必胜的信念的探险家。
年轻人在旅行,但他的旅行不像是一种单纯的游览,而更像是一种经历一种探险。旅行对一个年轻人来说,就是探险。他在探险,他在寻访生活寻访世界。他在寻找他自己。每一个年轻人都在寻找他自己,他从生活从世界里寻找他自己确定他自己,虽然他并不知道。他不清楚他是在寻找自己,他以为自己只是在寻找自身以外的东西,他并不认为自己需要寻找或者值得寻找。他自身并不值得去寻找,重要的是寻找生活寻找世界寻找其他的一切。他正在寻找一切。
他像一个探险家那样独自行走在旅程上,他独自寻找着生活寻找着世界。真正的寻找从来都是孤独的,就如生命本身一样的孤独,那样孤独的寻找永远都只能属于一个人。他是一个人。他在行走。他在一路观看一路寻访,他的观看和寻访是同一性的。他在那种观看和寻访中认识着世界认识着生活,也认识着自我。他在陌生的事物上发现着许多的新奇许多的秘密,那是旅行所展示出来的秘密,那是离开狭小的世界而扩大出来的秘密,那是被熟悉被习惯所掩饰起来的秘密。在旅行中,他发现了这些从前被忽略被掩盖的东西,他看见了生活和世界本身,他走进了生活和世界里面。他已经远离了他的生活远离了他自己,他真正地进入了人生进入了生活和生命的中心。他仿佛已经改变了,他不再是那个过去的自己了。旅行使他遗忘了从前,使他仿佛如重生一样活在一个崭新的世界里,而在这个广大的世界里,他并不重要,他是真正地不重要了,他好像已经分散了,如同春日里漫天的花粉,随风飞向了世界,飞向了其他的一切。他飞散到了其他的一切上面,他飞散到了别的人身上,他停落在那一个个仿佛离他很远又仿佛离他很近的人身上。
人发生了变化,别人都已经改变了,别人都被旅行改变了,这些生活在他之外的人,这些本来和他毫无关系的人,以一种新的姿态新的样式出现在他的视线和他的感觉里。他们离他是那么遥远,但却又是那么迫近。他们那么淡漠却又是那么温暖,他们那么陌生却又是那么亲近。他们和他没有任何关系,但却又好像有着十分紧密的关联。他们是他们,他们是远离他而存在于这个世界的生命,但是他们又好像就是他自己。他们是他自己,他自己就是他们。他和他们不可分割地共存于天地之间,那是同一个天空和同一个大地之间。他们和他一同属于这个天空和这个大地,他们和他本来就是无法分割的,他们和他必须相互依赖着才能存在于天空和大地之间。
他认识了他们,他认识了这些亲切而又陌生的人。他认识了这些离他又远又近的人,他对世界的探询也便是对他们的探询。他对世界对生活的寻访也便是对人的寻访,他旅行的终极目的也便是为了人。世界并不是因为世界而存在的,世界是因人的存在而存在的。生活也并不是因为生活本身而存在的,生活是因为人的存在而存在的。他也并不是因为他而存在的,他是因为其他人的存在才存在的。
他的生命的存不是只为了他自己,他对世界和生活的探访也不是为了他自己,他对那个存在于世界和生活之中的谜的寻找也不是为了谜本身,而是为了人,为了所有的人,为了所有人所构成的白癜风应该怎样来预防这个世界和这种生命存在的现象。
他的旅行也便是为了人的一种旅行。一路上他所看到和访到的一切也便是人的一切,那全都是人的痕迹人的烙印人的过去与现在。他所要经历和所想要经历的一切也全都是人的一切,那是属于现在和过去的人的一切。如果旅行的路上没有那一切,如果那条行走的路上没有人的存在,那么他的旅行将变得空洞寂寞而又绝望。如果不是为了探询人的一切,他的旅行便没有了存在的价值与意义。
他的旅行是为了人,同时也是为了他自身。他的旅行就是一次体验他自己的存在的一种行程。他在旅行中体会着人的一切欢喜与悲愁。旅行中蕴含着一切喜怒哀乐,那也便是人的生命本身中该有的一切。人的生命本来也是一种旅行,那是一种被拉长了的旅行,因为那种旅行的路程太过漫长了,所以人们便不记得那旅行了。人忘记了自己是一个旅行者,他忘记了自己的旅行者的身份,他反而以为自己是一个居住者。他以为他是一个主人,而不是一个旅者,不是一个过客,直到最后的时刻来临,直到死亡不期而至,那时人才惊醒于自己的旅客身份。
生命就是一次旅行,一次冒险,一段未知的谜一样的行程。那是一种更深刻的旅行,是一种包容了无数旅行的旅行。他的这次旅行便被包裹在其中,他生命的旅行包裹着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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