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fptn 發表於 2016-12-24 09:09:49

啃骨头 5jqoztag


关于小时候的所有记忆都是纯净的,虽有过酸楚,却也是美好的。而刻骨铭心的记忆却是童年时期的啃骨头。   

  骆庙,是坐落在皖北和江苏省睢宁县交界的一个偏僻而古老的村庄,因有着神奇的千年瑞麟庵而得名。骆庙是一个大村,曾经是骆庙乡政北京治疗白癜风总共要花多少钱府所在地,骆庙也是皖北比较繁荣的老街。每个月四天逢集,周围七八十里的乡邻都会来赶骆庙的集市。热情好客,善良义气的父亲则是七八十里内出了名的“大人物”。因父亲嗜酒如命,又写了一手好字,还当过多年的大队会计和财税员,更是因为父亲热情善良和重情重义。尽管父亲已去世18个年头,而父亲高大魁梧英俊潇洒的形象却始终驻我心底挥之不去。   

  父亲一生嗜酒如命,却不太讲究酒的好坏和菜的有无。他在世的每一天,每一顿饭,都从来没有真正离开过酒。每早天不亮起床的第一件事,便是拿过橱柜上当兵叔叔带回来的2斤装的军用酒壶,一仰脖子,咕噜咕噜下去半斤散酒。中午,一把生花生米,一把长长尖尖的红辣椒,几个蒜头,几根葱白,抑或一碟自家制作的干酱豆,一碟自家腌制的老咸菜,又是半斤下肚。兴致高时,又恰巧逢集,碰巧手里也有了几个钱,他也会自己动手炒两个菜,或烧一大盆肉或煮一大锅骨头给自己也是给我们姐弟解解馋。   

  每当桌上丰盛时,也就是父亲最难过之时。往往父亲的半斤散酒还没饮完,桌上就早早被我们“洗劫一空”。此时的父亲,看着六个孩子的虎狼之相,时而眉头紧蹙,时而唉声叹气。等他半斤下肚,盆盘里的剩汁也已经被我们“打扫干净”。母亲,只是低垂着头,自顾自地吃着碗里的饭,间或夹几块咸菜。父亲晚上喝酒是最不讲究的了,几根葱、几个蒜瓣、几个辣椒,半斤散酒,成了晚宴的全部。因此,一天三酒的父亲,到了晚上,便没了早上和中午的精神状态,晚上喝下半斤后,经常晕乎乎东倒西歪着回到床上。   

  永远忘不了,我们小时候,父亲经常会在逢集的中午挎着淘牛草的大篮子上街买回满满一篮猪骨头。那时的猪骨头大概是1角5分钱一斤。什么大腿骨、肋骨、尾骨、颈骨、胛骨,还有一些猪头、猪蹄及猪尾巴。偶尔,父亲也会买回几个俗称老鹰膀子的牛骨头。母亲就用家里最大的煮猪食的铁锅来煮骨头。煮上一个多小时后,弥散的香味一条街都能闻到。每当此时,我们姐弟六人都会团团围住大锅,你挤着我,我撞着你,使劲吸着这香味,口水不停地流着,眼巴巴地等着锅里的骨头。竟没有一人注意到母亲被柴火烤红的脸上,已挂满浑浊的汗水。   

  滚烫的骨头,只能用筷子一根一根夹到平时用来和面的大黄盆里。黄盆端上饭桌,准备拆下一些碎肉,留着下顿。这时,我们姐弟六人又迅速转移到黄盆。依旧是你挤着我,我推着你,紧紧围住黄盆,争着向拆骨头肉的父亲靠拢。每每这时,父亲都会睁大双眼狠狠地瞪着我们,一边暗示我们不要争抢,一边痛苦地哈着被烫的手。等父亲拆好了一块骨头,我们十二只小手会一齐伸向父亲手里的骨头。此时,父亲就会大声怒斥我们:站好!站好!一个一个来!   

  六个姐弟,最大的是十几岁,相邻的只相差岁吧两岁,最大的和最小的也只相差10岁。虽然每次每人都能轮到几根骨头,却有着大小和多少的不公平。个子高的手长的啃的快的,都会多啃几根北京治疗白癜风哪间医院专业和啃大块;个子小的手短的啃的慢的,就会少啃几根和啃小块。可是姐弟六人却有着惊人的共同之处,便是啃干净每一块骨头后,都会继续用力吮吸着骨头里面的骨髓。对于骨头深处吸不出来的骨髓,我们都会竖起骨头使劲照着板凳或桌子拐角上砸,直到骨髓流出为止。啃光每一块骨头后,竟连骨头两端表层薄薄的脆骨也啃的格吧格吧地响。煮透的胛骨边缘也被我们一口一口地咬下,用力咀嚼着,像是咂着香甜的甘蔗一样。   

  子女多了,虽手背手心都是肉,可是,要想绝对的公平是不可能的事情。几轮下来,个子小又抢不过人总啃小块的,啃完后也会嘟嘟囔囔着满是油腻的小嘴,手里紧紧攥着被啃得干干净净的骨头,极力踮着脚,伸长脖子,探着头查看仅剩下碎肉的盆里。然后极不情愿地舔舐着手上的肉沫,依依不舍地离开了黄盆。而忙活了半天的父亲母亲竟连一根小骨头也没舍得啃。   

  九零年前后,三个弟弟中有两个未满16岁就去参了军,却一直能够吃苦耐劳,忍受着严格的军事训练和艰苦的身心磨砺所带来的巨大痛苦,并且在部队多次立功还入了党,也许白癜风怎么治疗好与小时候经常啃骨头有一定的关系吧。现在,都是四五十岁的姐弟六人,牙齿依然坚硬和白净,也与小时候经常啃骨头有关吧。   

  我常常这样想,小时候,常啃骨头,长大后,就要做一个有骨气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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