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北宋后期著名婉约派词人,其词大多描写男女和抒发仕途失意的哀怨。文字工巧精细,音律谐美,情韵兼胜,历来词誉甚高。然而其词缘情婉转,语多凄黯。他把一生才情都用在身上,他就是秦观。
【公然走私的爱情】
山抹微云,天连衰草,画角声断谯门。暂停征棹,聊共引离尊。多少蓬莱旧事,空回首,烟霭纷纷。斜阳外,寒鸦万点,流水绕孤村。
销魂。当此际,香囊暗解,罗带轻分。谩赢得青楼,薄幸名存。此去何时见也,襟袖上,空惹啼痕。伤情处,高城望断,灯火已黄昏。
——秦观《满庭芳·山抹微云》
这首《满庭芳》开篇以“山抹微云,天连衰草”起笔,犹如一副精致工整的对联。既勾勒出天光云影的情致,也显示出作者心灵的秀巧。上联一个“抹”字,说得粉嫩、轻巧,如登台“献丑”,总需对镜梳妆一番。下联一个“连”字,有“黏合”之意,却不需黏合那样白癜风发病用力,只微微地搭着,便对接得恰到好处。当代作家韩少功有散文说,“远处海天相接,不知道是天染蓝了海,还是海融化了天”。与此恰有异曲同工之妙。
在这样虚幻迷离的景致里,“多少蓬莱旧事,空回首,烟霭纷纷”,回望前尘,往事如烟,如烟霭纷纷,恰如开篇一抹微云,前后呼应成趣。而“斜阳外,寒鸦数点,流水绕孤村”三句更是写尽人间惆怅事,画尽人间无限情。
斜阳、寒鸦、孤村,每一个词都看似闲笔,可读起来却满纸薄凉。所以周汝昌先生曾说元代马致远著名的《天净沙》即由此意境化出:“枯藤老树昏鸦,小桥流水人家,古道西风瘦马。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同样的景致铺排,一样的凄凉孤寂,极美又极惨淡。
下阕忽然转入“销魂”,遥想定情之日,罗带轻解,香囊相赠,何等情深意重。不料想,如今却留下薄情郎的名声。此去一别,不知何时才能相见,襟袖上,只留下情人的点点泪痕。最后三句,写得尤为悲凉。回头远望,一灯如豆,漫入无边的黄昏。“伤情处”,意境全出,任是无情也动人。
这首佳作历来被人所赞赏。苏轼戏称,“山抹微云秦学士,露花倒影柳屯田”,说得正是这首词的作者秦观。秦观是著名的“苏门四学士”之一,字太虚、少游。因生性豪爽,洒脱不羁,才情纵横,颇得苏轼赏识。秦学士才华横溢且温柔多情,写得一手好词,所以,关于他的“绯闻”自然也遍地流传。其中,当属和苏小妹的传闻最为活灵活现。
相传,苏小妹为苏东坡的妹白癜风治疗医院zl/1403哪里治白癜风好21/4358323.html]儿童患白癜风的原因妹,自然也是饱读诗书的才女。秦观年轻有为,自然也想一睹芳容,于是装扮成道士,前去瞻仰。见到苏小妹后,发现虽不算妖娆,但气质清幽,全无半点俗韵。一时兴起,和苏小妹隔空对诗。他们语言交锋之际,爱情火花四溅,对彼此的才能也算了然于心。及至秦观登科后,方才与苏小妹完婚,成就了一段才子佳人的传奇。
传奇虽然奇妙,却始终当不得真。历史上到底有没有苏小妹这个人也尚无定论。但是,从秦观的词作来看,大抵是没有的。即便有,嫁的肯定也不是少游。
秦观在《徐君主簿行状》一文结尾处曾经提到:“徐君女三人,尝叹曰:子当读书,女必嫁士人。以文美妻余,如其志云”除了曾经如此轻描淡写地提了一句正妻徐文美之外,其他作品就很少提及。例如《临江仙》:
髻子偎人娇不整,眼儿失睡微重。寻思模样早心忪。断肠携手,何事太匆匆。
不忍残红犹在臂,翻疑梦里相逢。遥怜南埭上孤篷。夕阳流水,红满泪痕中。
再如《满庭芳·茶词》:
北苑研膏,方圭圆璧,名动万里京关。碎身粉骨,功合上凌烟。尊俎战胜,降春睡、开拓愁边。纤纤捧,香泉溅乳,金缕鹧鸪斑。
相如,方病酒,一觞一咏,宾有群贤。便扶起灯前,醉玉颓山。搜揽胸中万卷,还倾动、三峡词源。归来晚,文君未寝,相对小妆残。
这首词的末句用司马相如与卓文君来比喻秦观夫妇,目的是为了表明两人感情的深厚,但仅仅是提及而已,这是因为徐文美大概不是秦观最钟爱的女子。这一点颇值得玩味。因为秦观一生存词四百余首,其中艳词占了四分之一,多数表达的都是和青楼女子的感情。用钱钟书先生的话说,这些都是“公然走私的爱情”。
【风尘歌者】
在世俗眼中薄情寡义的青楼上,在逢场作戏的推杯换盏时,人也有情动于衷的感慨。有时候爱情就是这样短暂的吧。
所谓爱情,其实每个人的理解都不大一样。苏轼、贺铸和妻子的相濡以沫;陆游和唐婉的两小无猜;虞姬拔剑自刎的悲壮……所有的故事都不能千篇一律,就像所有的爱情,人们无法定义哪一种最为心动。
但无论哪一种爱情,不可否认的是,秦观乃宋词言情派翘楚。
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度。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秦观《鹊桥仙·纤云弄巧》
秦观的这首《鹊桥仙》写的是中国一个传统而又美好的节日“七夕”,即中国式情人节。小词开篇点题,写出了漫天彩云都是织女的巧手所织,可惜如此聪颖的人却不能和心爱的人长相厮守。“盈盈一水间,脉脉不得语”,银汉迢迢,若远若近,满腹深情暗度。金风玉露,久别的情侣相会,胜过人间无数次的相聚!可惜,假期太短,倏忽间,温柔和缠绵还未褪尽,那条相逢的鹊桥便要成为织女的归途。不忍离去,却不得不回顾,只有一句“岂在朝朝暮暮”。
这首小词,看似写天上牛郎与织女,实则写人间悲欢离合。欢乐中有离别的苦楚,相聚后有彼此的期待与鼓舞。“相见时难别亦难”乃人之常情,自古一理。正因如此,少北京白癜风医院治疗游的《鹊桥仙》才有望成名。
有人说,这是少游写给某个青楼女子的情诗,“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完全是一种托词,是对青楼女子的一种安慰。
不论他是写给谁,这种对爱情的坚贞和笃信都值得推崇。两个真心相爱的人,不管是否天各一方,形同织女牛郎,只能在“七夕”相会,但只要情比金坚,互相信任,总比同床异梦好过“人间无数”。
这似乎暗示了爱情的真谛:能够经得起考验的爱才更显弥足珍贵。
清代学者王国维评价秦观时说:“少游虽作艳语,终有品格,方之美成(周邦彦),便有淑女与娼妓之别。”
秦观这个多情的浪子,游走在青楼之间,放牧自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