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石莫翻上用土砌成的围墙，把手臂伸得足够长，用指尖去夹住刚刚由青转黄的枇杷。用力一扯，一颗枇杷到手了。他来不及剥皮，把枇杷往退了线的衣角擦了擦，一张口，吃了。他的手臂伸得更长了，以致于整个身体倾斜。他要够着那一枝，满是枇杷的那一枝。他弓着身子，风在他的四周吹着，长及眉梢的头发在他额头游来游去，很痒。可是他一心都扑在那结满枇杷的枝条上，他在想着扯下那枝条后的情景，自己的肚子一定可以吃得饱饱的。终于，指尖够着了！抓住了！可以了，可以了，扯！
“你个野猫崽子！又来偷，看我不打断你的腿！”一声暴喝从石莫的身后传来。石莫的手一抖，用力一扯，蹲在围墙上的整个身子顺势前倾，下滑。砰地一声，石莫摔在了围墙另一侧的地上，膝盖磕在一块小石子上，薄薄的裤子磨破了，连腿上的皮也蹭掉了一块，红得渗血。他只顺手揉了揉，又去数他紧紧拽在手里的枇杷，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
嗯，十颗呢，真好。妈妈不是说从来没有什么能达到十吗？妈妈说没有什么是十全十美的。石莫又数了一遍，还是十颗。他很高兴。原来妈妈说错了，现在自己的手里就拿着十颗枇杷，十颗呢。他盘腿坐在自己刚刚摔下来的地方，从那枝条上摘下一颗枇杷，用苍白的枯瘦的手细细地擦着枇杷，然后认认真真地剥皮，将黄灿灿的枇杷肉递进口中，他眯了眯眼，觉得有些酸，但这却是这几天吃过最好吃的东西了。石莫觉得很满足，头一仰，倒在了长满狗尾巴草的地上。天空蓝蓝的，几朵白云在头顶上飘着，偶尔掠过三三两两的麻雀。阳光有些刺眼，却又出奇的温暖，并不灼人。这种感觉很舒服，石莫闭了眼。
迷迷糊糊地，石莫感到脸上麻酥酥，痒痒的。他用手挠，还是痒。他听见有人在叫他：“小莫，小莫，醒醒，你睡太久了，醒醒……”“妈妈？妈妈，你回来啦？”石莫努力睁开眼，口中还叫着“妈妈”。头顶依旧飘着几片云，只是没了刺眼的阳光，多了一片黑影。哦，不，不是黑影，是颗脑袋。一个小男孩漂亮干净的脸在石莫的眼前放大，眼睛里一片清明纯真。石莫有些发蒙。在妈妈离开前，他也和这个小男孩一样，拥有漂亮干净的脸。可是，可是妈妈走了八天了，再没回来。他只知道在睡觉时还被妈妈抱在她温暖的怀里，睁开眼后就只剩下自己一个人和一袋妈妈买给自己的零食。后来，他听到邻居说自己被抛弃了。他到现在还不知道什么是抛弃，他只是不明白，妈妈怎么还不回来，不是说只出去三天吗？今天都第八天了。那袋零食，石莫只吃了两天，从第三天开始，他就饿得只能偷了，剩饭，剩菜，还有枇杷。没有一个人可怜他，没人同情他。
“你叫什么名字？怎么睡在这？我叫陈淼。”小男孩依然盯着他看，见石莫醒了，把手里的狗尾巴草丢下。石莫揉了揉眼，避开小男孩的脸，坐了起来。手中还拽着枇杷枝。石莫松了口气，吃的还在，今晚可以不用挨饿了。他看了看小男孩，不说话，拿了颗枇杷剥。“你怎么不说话？哥哥。”小男孩更加靠近了石莫，还是看着他的脸。哥哥？石莫不明白为什么这个陌生的小男孩把自己叫哥哥。不过，妈妈说过，凡事都该让着比自己小的人，做哥哥的就该负责保护弟弟妹妹，另外还要懂得和别人分享自己的东西。虽然他不认识这个小男孩，可是他叫自己哥哥。是哥哥，该让着他？分享？石莫有些犹豫，但这是妈妈说的。他又摘下一颗枇杷，递给小男孩，“给你吃，枇杷。”小男孩很快地接了过去，笑着对他说：“谢谢哥哥。”石莫看见小男孩的笑，忽然想起自己，自己好久没笑了吧。妈妈，妈妈，你怎么还不回来？
“阿南，发什么呆呢？快六点了，阿淼也该放学了，该去接他了。”一个穿着居家服的女人推门进来。她的皮肤保养得很好，妆容精致。脸上的笑容亲切温柔，浑身却又散发着庄重严肃的气息。“敏姨，身体好些没？头还痛吗？”陈南起身，给女人让出沙发，收拾着茶几上堆成小山的枇杷皮和籽。“好多了。阿南，我说你怎么这么爱吃枇杷呢，北京中科医院正规吗这篮子里的苹果香蕉都不见你动。接阿淼的路上顺便再买些枇杷回来吧。”女人坐在沙发上，打开了电视。临出门，女人叫住他：“阿南，今晚一定把阿淼接回来，我让阿姨做了你们爱吃的菜。”阿南对女人笑了笑，“好”。
车子行在路上，走走停停。这会儿正值下班高峰期，路上车如流水，人行道上的人却少得可怜。陈南开着车，一丝不苟。阿淼的学校离家还是比较远，来回得三十多分钟，还得在不堵车的情况下。依现在的情形看，怕是要晚些了。陈南从裤兜里掏出手机，给那个女人打电话说了下情况。刚要放下手机，铃声响了。“小莫哥，今天不用来接我了，我跟同学在聚餐。”电话那头很吵，音乐声混着吵闹声，尖锐刺耳。陈南将手机往外移了移，不自觉的皱了皱眉，“阿淼，回来吧，我要到回校了。敏姨让你一定回去。”“敏姨，敏姨，真是烦死了！”陈淼在那一端咆哮，“就在校门口等我。”陈南口中的“好”字还未说出，电话就被挂断了。他叹了口气，自己过着这样的生活已经十二年了吧。像一个衷心的保镖，跟在陈淼的身后。会累吗？多少都会有些怨言吧，可是又哪能有些许不满呢。若不是陈淼顽强的抗拒，自己怕是早就不存在在这个世界上了。
“妈妈，我要让这个哥哥陪我玩，把他带回去吧？”小男孩抱着坐在椅子上的女人撒娇。“阿淼乖，不要闹。”女人轻抚着小男孩的一头软发，厌弃的目光却扫在缩在墙角，一身破衣的石莫。“陈太太，你是不知道，这个孩子没人要，他爸从没露过脸，亲妈也在前几天跑了。他就是个野猫崽子。”这是不久前一个住在这村子里的远亲告诉她的。说这话的时候，石莫正和小男孩在地上玩弹珠，石莫笑着，他是听见了的。“不要，不要！妈妈，我要和哥哥玩，带他回去！”小男孩扬起头，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他的妈妈。女人拉黑了脸，目光犀利。“阿淼，听话！我说了不行！”女人起身，走向停在院边的车，跟司机说着话北京中科白癜风医院价格。要回去了？小男孩想也未想，拉着石莫狂跑，钻进了油菜地里。身后是女人尖锐慌乱的叫喊：“阿淼，回来！回来！老张，快，去追，去追啊，快！”小男孩拉着石莫，不停地跑，从油菜地里出来后，又钻进了一个枯水沟，隔年的稻草杂乱的堆放在水沟上方，不漏一丝光线。石莫跟这个小男孩在一起玩了三天了，哪里有沟渠，哪里有油菜地，哪里有野果，这个小男孩 |
|
IP
微信
收藏
蝵桅
瘝
變色卡
顯身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