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剐草 jingav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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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krwn 發表於 2016-11-8 12:24:11 | 只看該作者 回帖獎勵 |倒序瀏覽 |閱讀模式


妈妈在床边小声地叫着我的小名,叫我起来。我睁开眼看看窗外,外面黑咕隆咚,打个滚又睡了。妈妈又提高声音叫着。我揉揉眼睛,嘟囔着说“困死了”,扭着身子赖在床上。到灶台下烧火的妈妈又接连喊了我六七声,我嘴上应着而身子没动。   

  爸爸火了,喊着我的大名说:“要喊你多少遍?革命不是请客吃饭!”爸爸话到人也到。我一咕噜坐起来,揉搓着眼睛,腿挂在床沿上。妈妈打圆场说“孩子不是已经起来了嘛,大清早不要发火,不要发火。”   

  我穿好褪色的破旧黄球鞋,拿起昨天磨好的镰刀,挎上柳条篮子,擦黑向外走去。“快去吧,迟了就被人抢了。”妈妈好言哄着。天蒙蒙亮,四下里少见人影,听得最多的是蟋蟀清脆的高调、蛤蟆粗声粗气地低唱。   

  走过水渠,穿过农田,我来到昨晚找到的地方。草还在,密密麻麻的,地块也不小,够剐一篮子的。天也渐渐凉亮了。哈哈,谁也抢不过我了。昨晚我找到这里的时候,不亚于在地下挖到宝贝那样激动。草翠绿鲜嫩,散发着香味!弯下腰,薅住草,握着雪亮的镰刀,霍霍挥向草去,“嚓、嚓”,有节奏剐草声的又快又脆。草盖了篮底,有半蓝筐高,平篮口了!   

  蠓虫子很犯嫌,围着你转,挥之不去,不时地叮咬着头部,痒痒的,刺挠挠的。不得已,停下来拍打几下再剐草,剐几刀再来拍打、挠痒。   

  太阳升起来了,光明万丈,烈焰熊熊,烤得脸火辣辣的;脸上又是汗水又是泥灰;手一摸,要是照镜子,准是个大花脸。黄球鞋被露水打湿,鞋邦绑满了泥土,像泥鞋,脚在湿漉漉的鞋子里滑嘟滑嘟的。   

  篮子里的草就要满了。我直直腰,松了口气。下意识地看看对面有没有人来。有时候,你在田埂这头剐,人家在那头割,闷着头只顾抢草,那情形就像两只公鸡各拽着蚯蚓一头争食。即使现在有人来争,我也不会在乎了,我已经剐满了一篮子,草已所剩无几了。脚下清新的草根密密麻麻,齐齐展展,汗水淋过的地面滑溜溜的,剐过草的地块如同新开的磨刀石,精致得招人喜爱。仅剩的草剐净了,草拄起篮把,手用劲才能插进去握住篮把。   

  太阳八丈高了。我蹲下半个身子,拎住着篮把,托住蓝底,吃力地一拎一托,借助脚踮地的惯性,沉重的一篮草摇晃白癜风会不会随着年龄的增大而增大着压在肩上。站起身,悠然自得地打起号子,摇摆着向家走去。肚子饿了,唱起了空城计,“咕咕”吵着绞着,很难受。心发慌,腿打飘。我咬咬牙,强迫自己,再饿也要走到家。离家还有一里多路吧,还有一条圩堆三条田埂了,还有三条田埂了。哎呀,实在撑不住了,我不得不放下篮子歇歇,看着四处发愣,歇足了劲再往家走。   

  妈妈笑眯眯的来迎接我了。她接过我手中的篮子,心疼地说“重实实的。乖乖吃苦了。”路过的人夸我,说儿子大了有用了。妈妈灿烂地笑着。   

  看着撒进去的草铺下了半个猪圈,我如同欣赏战利品一样高兴。猪从睡摊上窜下来,呼哧呼哧嚼起来,津津有味,摇头摆尾;吃着吃着,他们互不相让,你拱我一下,我咬你一口。畜生比人还乐。   

  “你们光晓得让孩子剐草!”我们正高兴,舅舅却说。   

  “小孩子不剐草,那他干什么。”妈妈望着舅舅说。   

  “要晓得让他读点书。养儿不读书,赛如养条猪。”   

  “滑稽呢,书都是‘四旧’,烧了,哪还有。”爸爸说。   

  “想办法呀!”   

  “你想想看!”舅舅和爸爸抬杠了。   

  邻居们都来拉弯子:书都是“封资修”的黑货,别说没有,有也不敢读。再说交“白卷”都成了英雄,还要读什么书。农村孩子,读得再多再好还是要捧牛屁股,种死田。   

  舅舅窝着气走了。   

  十九世纪的六十年代末,剐草一类的事情差不多是我们童年生活的全部。   

  舅舅的丈人家有本通俗易懂的小人书,书上有插图有文字,图文互见,大概适合我读。他丈人家在“在日常生活当中轻度牛皮癣产生的原因文革”中被抄了家,好多好多的书都被被烧掉了,仅剩这一本。舅舅做他老丈人的思想工作,想把那本书借来给我读。可不管他怎么说,老人家坚决不借。他怕被人检举揭发,被扣上毒害下一代的大帽子,死也不肯冒险。   

  舅舅为我的不务正业惋惜。他几次发心要儿童白癜风长在右手肘上不大能治好带我去城里见识见识,逛逛新华书店看书买书,到文化宫观看文艺表演,上体育场活动活动。我心里痒痒的,做梦都想着。可是路途遥远,要去又只能步行,一天还到不了;繁重的农业生产也不允许他那样做。上城成了梦话。。   

  这是剐草的题外话。   

  妈妈盛了早饭,招呼我快吃。喝了稀粥之后,我拎着干瘪的书包上学去。每天早晨都要出去剐篮草,剐完草才去上学。天天如此,月月如此,整个童年都如此。农家的孩子几乎都如此。   

  学校的墙上有一条打到“臭老九”某某某的标语。某某某是我们老师的名字,“臭老九”是给老师扣的政治帽子。看到标语我想起批斗大会上的情景。老师低着头,脖子上挂着大牌子,牌子写着跟墙上一样的标语,我们在台下跟着呼喊口号:打到……   

  看着站在门口面无表情的老师,我走进了教室,四周看看,还有好多空座位。问老师布置了什么,同学摇摇头。于是我自己拿出课本,小和尚念经一般有口无心的念起来:“伟大的领袖伟大的导师伟大的统帅伟大的舵手教导我们说……”   

  起早割草是打突击,时间仓促,还饿着肚子,更没功夫玩。我顶想节假日出去剐草。尤其是夏日,我们可以借剐草为名,玩个痛快。   

  吃了午饭之后,撂一句“剐草去了”的话,我就挑着担子走出爸妈的视野。那架势好像不是去剐草,而是去建立不世之功似的。   

  先去老柳树下,抓紧缰绳,骑在高高的牛背上,拍打牛屁股溜几圈,一颠一颠的又舒服又威武。甩了褂子,一纵身蹿进水里,如水老鸦出没。累了便躺在水面上静静地顺水漂。要是运气好的话,还可以偷偷摸摸掰一两根难得的高瓜(茭白)尝鲜。坐在圩堆上,晒晒太阳,吃几口嫩生生的高瓜,世上没有比这再好的美味了。   

  理智提醒我不能玩过头,不能误了剐草。我忘不了挑着半担草回家的惶恐:怒形于色的爸爸折下一根柳条,一边追一边骂:“不识相的,半天就弄这么点东西,糊塌鬼?不在你身上抽几条‘黄瓜’,你不长记性。”我吓得东躲西藏。好在有妈妈打掩护讲清,我躲过了一顿打,拎了篮子抓了刀,以剐草掩身去。   

  我一路走,一路寻,像勘探队员找矿藏。无限风光在险峰说得不差,往往在别人走不到的地方,才惊喜地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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