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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玖
一
民玖穿过一排排阴暗低矮的民房，他一边疾步走着，一边压低了帽檐，几乎遮住了他的半张脸，再加上好几天没有修理的胡须，他看起来就像是个沧桑的四十岁男人一样。其实他只有三十岁。
拐过巷口，他走到第九号民房前，停住。他看着紧闭的木门，嘴角向上勾起一个弧度。他慢慢抬起手，敲了几下门后，迅速藏在门口那棵大树背后。
传来一声猫叫，民玖抬起头，看到花猫正趴在树上瞪着他。随后，他听到有人开木门的声音了，他尽量将自己往树后藏，屏住呼吸，站的直挺挺的。
希望没有人发现自己。
二
从木门里走出来一位老婆婆。
她佝偻着干瘪的身体，朝着左边的沙堆走去，眯着眼转了一圈，又颤抖着脚步，剧烈的咳嗽了几声，朝着大树走去。
民玖探出一点头，看到老婆婆慢慢走过来，他突然冲出去，跑到老婆婆面前，哈哈大笑：“婆婆你今天又没找到民玖！”
老婆婆咧开嘴笑了，摸着民玖的脸说：“是啊是啊，民玖每次都躲在大树背后，婆婆以为民玖一直躲在沙堆后呢，婆婆总是找不到民玖呢。”民玖扶住老婆婆，撅着嘴说：“婆婆你看，民玖今天乖乖买来了豆腐，刚好一斤，王叔看今天的民玖很听话，还多给了民玖半斤呢。”
“好，好，婆婆的好民玖，婆婆这就给你做你最爱吃的豆腐汤去。”
过了会儿，婆婆就端来了一大碗豆腐汤。冒着热气，民玖咽着口水端起来咕噜咕噜的喝下肚。
吃完晚饭，民玖吵着要婆婆讲故事。
夜风清凉，婆婆扇着扇子给民玖讲故事，不一会儿，民玖就打起了呼噜。婆婆给民玖盖上一张薄毯子。就走出来了。
婆婆站在门口，看着被乌云遮挡的忽明忽暗的月亮，又转身看了看熟睡的民玖，她叹了口气：“我的好民玖，婆婆要是走了，民玖你该怎么办啊。”
三
早晨，民玖被强烈的阳光晒醒了，他摸了摸自己被晒的发烫的脸，突然好渴，要喝水。
民玖走出房间去找婆婆。
“婆婆知名研究白癜风专家刘云涛，婆婆。”
“婆婆??????”
没人回答。
民玖起身下炕，走出房门，只看见婆婆闭着眼躺在长椅上，脸上的褶子在强光下愈发显眼。
民玖走了过去：“婆婆，你在这里干什么啊，民玖好渴啊，民玖要喝水。”
婆婆不回答。
婆婆？
民玖看着一动不动的婆婆，伸出手，挠婆婆的痒痒。
婆婆没反应。
欸？
婆婆很怕痒的，可是今天婆婆怎么了呢？
民玖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他还是先去找水喝吧。刚转过身，民玖听到婆婆说话了：“民玖啊，婆婆要走了，以后的路，民玖自己走吧。”
民玖回头，长椅上空空如也。
咣当——杯子从手里滑了下去。
四
民玖被两个男人的声音吵醒，他睁开眼，那两个男人一把扯起他，像抓起一只小猫一样将他扔出门口。民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好怕啊，他大喊着：“婆婆，婆婆！”
那两个男人过来，指着他说：“从今天开始，你给我们滚，妈已经死了，没人再管你了。滚！”
民玖死死的看着他们，眼睛红的像要滴血。婆婆死了？怎么可能呢？自己怎么什么都想不起来，可又想到婆婆说的话，民玖明白了。
民玖一路跑着出了小胡同，他伤心的哭着，自己该去哪里？
五
天色昏暗，民玖来到了河边。
黑夜的河看起来异常恐怖。民玖坐在河边，将外套往紧里裹了裹。
像是有一盏灯，忽明忽暗，在河对岸闪烁着。民玖被灯光吸引了，目不转睛的盯着看，看着看着，灯光越来越亮，民玖看到面前驶来一艘小船。船上没有人，只在船头挂着灯。
民玖不自觉的踏上小船，穿过一片河雾后，小船停在了岸边。
民玖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他咽了咽唾沫，跨步上岸。
岸上开着一大片一大片火红的花，就像民玖的血液那么红。从花丛中走出来一位小女孩，脸蛋就像天使。
小女孩看着民玖，大大的眼睛一眨都不眨。民玖看着小女孩，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头发。
突然小女孩哭了，她哭着说：“你来这里好吗？我不想再待下去了，我后悔了。民玖啊，你来吧！”
小女孩的脸霎时变得扭曲，她佝偻的身形就像老人，她的高挑的马尾低垂了下来，零散的头发遮住丑陋的脸。
民玖吓坏了，他转身想跑，却一步也迈不出去。他尖叫着，小女孩那张恶心腐烂的脸离他越来越近，他紧紧闭上眼。
六
“民玖啊，你不认识婆婆了吗？”
极度惊吓的民玖慢慢睁开眼，却看到婆婆和蔼的脸。
依旧是火红的花，婆婆站在花丛里，牵着民玖的手。
“婆婆带你走吧。”
火红的花尽数凋谢，投身河底的那刻，民玖蓦地想起，二十年前的自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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