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遗忘
这是小悠习惯光临的一家理发店。头回来的时候,总要放眼打量。店面不大,小悠估摸着也就二十几个平方,却被主人布置得精细利落,井井有条。还有许巍的歌,带着份空旷、流浪的气息,直唱到人灵魂深处去。再来呢,因落在家门口,也省去了一些不必要的时间。
一大早小悠便去占位子,不料人竟然又是满的。她便也不急,坐在一旁安分地等着。到她的时候,小悠也是不声不响地坐下,就这么将自己暂时交给一个同她漠不相干的男子,听凭安排与摆布,也是安心。小悠仿若听到全身的骨节渐渐舒展开,那副天生的小骨头架子似乎撑不起整个皮肉,索性松弛下来,衬得她分外散漫而骄矜。昨天发生的事盘旋在她的脑际之上,却愈发的迷蒙起来。小悠也变得糊涂,似乎那是很久远的事了,都是一大片或是一整块,没个系结的纤细的线给串联得起来。眼神也愈发地不集中,瑟瑟缩缩地,带了种空泛的,美丽的苍凉。只是一股穿堂风的萧凉,陡地扯开心口间那一道缝隙,带着一股子不晓得跟谁的怄气,一阵阴一阵凉,直延伸到头顶尖儿去。晃了晃神,说,是为换得一种心情。
小悠骨子里,是极喜欢冒险的有关白癜风孩子。总能想法儿找一些不寻常的玩意儿,也乐在其中。这回她算是失了算,还给自己上了套,想逃遁也要费些神经。她又是极敏感的,如同这个年龄的大多数女孩子,狡兔三窟,捉摸不定。情至深处,也会吟得“珠箔飘灯独子归”。是的,小悠恋爱了。少女对待初恋的真,真是不掺一丝半毫的杂质,掏心掏肺地对了对方,偏偏有人这样不识时务,存心要捅破那层薄得透明的保护膜,窥窥其中到底怎么个模样。
小悠心里只是恨,只是恨。愤愤地咬破了嘴唇,是要自己记住这教训,也是在气她自己,于收放之间,这般畏畏缩缩,一点也不果敢从容。旁的人在劝慰之余,却挡不住这惊讶,生得这般柔弱,性子却是泼烈得叫人拿捏不稳。小悠累流了一脸,血水混融到一起,没有了丝毫的分明。连小悠自己也觉得,她其实,是这么样的面目可憎。
眼下小悠安坐这椅子之上,眼睛半阖不阖地阒着,似抛却了一切。透过眼角的缝隙,仍可看到那抹恍惚的,不确定的成分。那似乎是在受伤之后,刻意掩藏起来的一些私有的东西,不肯外露,只顺随着内心,一寸一寸,暗自抚平。
小悠从店子里出来的时候,俨然换了副模样。白癜风能治好吗刘海剪得分外齐刷,长发尽是散着,电烫成波浪的样式,一弯一弯,不晓得要拐进哪一番天地里去。却还是温婉的气质,一点不张扬、花哨。眼下陡然间天地一宽,小悠愿意就这么放任自己呆在这天底下,模糊了时间与记忆的界限,忘川于这疏阔之下。
桃花依旧招摇不已,抢在小悠前头,飘呀飘的,眼见着要落了,又叫风吹带着走,攒了股蛮劲儿,不舍得沾地似的。只有小悠心里清楚,这一地落花,分明开在了人的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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