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源自唐诗的成语不少,比如“走马观花”出自“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孟郊《登科后》),比如“白云苍狗”出自“天上浮云如白衣,斯须变幻如苍狗”(杜甫《可叹》)。但真正由唐诗创造的二字词语却寥寥可数,最典型的就是“推敲”了。
“推敲”的故事我们并不陌生——年轻人贾岛因拿不准诗句“鸟宿池边树,僧敲月下门”中究竟用“敲”还是用“推”好,骑在驴上一边琢磨,一边反复做着推和敲的动作,竟不知不觉闯入代理京兆尹韩愈的仪仗队。当韩愈问清缘由后,十分欣赏贾岛的创作态度,不仅建议选择用“敲”,还邀请他到自己府上一同切磋诗作。
这段文坛佳话,用来赞扬韩愈的礼贤下士,比赞扬贾岛的刻苦钻研更合适。如果贾岛不是天生的冒失鬼,也不至于多年之后还是重蹈覆辙。依旧在长安大街上,贾岛为偶获“落叶满长安”的佳句而欢喜,又为苦求与之匹配的联句不得而烦恼,不小心撞上时任京兆尹刘栖楚的仪仗队。不过这次他没有那么幸运,被带回去关押了一天后才放出来。
一而再地栽在相同的事情上,究竟该说贾岛是倒霉还是幸运?为什么偏偏那么巧,贾岛的两句传世诗句,都要在大街上冲撞了长安市长后产生?我甚至不怀好意地揣度这是贾岛的无心之失?还是有意之举?想想那时贾岛为什么到长安?来长安时又是什么身份?或许我的猜测并非空穴来风。
贾岛早年家道贫寒,与堂弟一起出家为僧,法号无本,其弟法号无可。两人一同云游至长安后,落脚于乐游原的青龙寺。据说当时寺中有个规矩,不允许僧人午后外出。这让贾岛非常不爽,写下“不如牛与羊,犹得日暮归”的牢骚。虽身在佛门,他骨子里却守不得这些清规戒律。况且已经来到天子脚下,哪能不见识一下京城的繁华?或许还有机会成就自己的诗名。于是贾岛依旧我行我素,四处结交访友。一日来到朋友李凝的住处,天色已晚,“鸟宿池边树,僧敲月下门”,却无人应答。主人不在家,贾岛只得悻悻而返,心想着下次还要再来的:“暂去还来此,幽期不负言。”(《题李凝幽居》)
那一夜,贾岛没有回青龙寺,在郊外守到第二天开城门时,骑着跛脚的毛驴就进了长安城。前面碰到一支威严的仪仗队,一个大官骑着高头大马走在中央。那不是当朝文坛领袖韩愈吗?贾岛心中盘算着,吟诵起昨晚新作的诗句,摆出一副迷糊糊的模样就迎了上去……
韩愈是白癜风应如何治疗你是否有了解古文运动的倡导者,他自己在创作上也是讲求锤炼词句,推陈出新。所以碰到贾岛这样执着“推敲”的后生,自然视为知音。韩愈认为选用“敲”字,可以用敲门之声反衬当时夜的沉静与环境的清幽,所谓“蝉噪林逾静,鸟鸣山更幽”就是这个道理。
这是从文学创作的角度做出的选择,对于韩愈来说,《题李凝幽居》就是一首诗。但是对贾岛来说,这是一个活生生的事实。昨晚究竟是敲门还是推门?他自己会不清楚吗?白居易提倡“诗歌合为事而作”,直白地表述事实更容易让人共鸣,所以他的诗大多通俗易懂且流传广泛。而贾岛对既定的事实还要考虑如何修订,而不是加以修饰,为了创作而创作,难怪他的诗那么乖僻。这是苦吟派诗人的特点,“郊寒岛瘦”就是对孟郊、贾岛这对难兄难弟作品的精辟总结。
“推敲”并未就此定论,后人仍在为之推敲。认为“推”字更好的理由,以美学家朱光潜的解释为代表。他认为推门说明日常生活中牛皮癣要注意什么事项僧人知道屋内无人,门是僧人出门时自己掩着的,这样更能从意境上烘托出寂寞孤独的情调。如果没有僧人访友的故事背景,或者没有这首诗的题目在先,仅和韩愈一样单纯从文学创作的角度来分析,朱先生的观点更合我意。
在写这段文字时,我也不由自主地做出了推和敲的动作。推是一种自觉,一种毫无外界牵挂的自我意识的反应;敲是一种互动,一种融入社会关系的礼节观念的体现。如果贾岛是推开佛堂大门,看见端坐的佛像正对着自己拈花微笑,心中空无一切般的宁静与安详,这才无愧于无本的法号。可他总是用敲门式的试探,希望建立自己与别人的联系。无论是主动拜访隐士、诗友的幽居,还是用极端手段引起文官、权贵的注意,显然都放不下世俗的情缘与名利。出世还是入世?其实就是“推”与“敲”的选择这么简单。
无可选择继续推进自己的修行,无本选择敲响通往仕途的大门。在韩愈的鼓励和支持下,贾岛还俗了,并留在长安开始年复一年的科举应试。或许冥冥之中注定道不同不银屑灵对白癜风的疗效相为谋,贾岛几次拜访隐士都吃了闭百多蚌对白癜风的治疗门羹。这次没有敲开李凝家的门,下一次偏又碰上主人出门采去了,“只在此山中,云深不知处”(《寻隐者不遇》)。只有和无可之间的血缘关系,让两人一直保持着心有灵犀的感应。
隐士之道与僧人一样,以出世为主。出世即脱离世俗的种种纠葛,把利害、得失、恩怨、情仇全都抛之脑后,一切顺从本心与自然,是一种自我意识脱离社会规范的精神追求,并由此而产生的避世行为。佛家把出世称为“空”,儒家把出世称为“隐”,道家把出世称为“无为”。
相反,入世则是积极投身到社会规范当中,以成败对错作为价值评判的基本准则,力求在现实生活中成就自我。入世太深的人,容易被各种利益关系所纠结,陷入到繁琐的细枝末节中,难成大事。所以真正高超的思想境界,是“以出世的精神,做入世的事业”。说这句话的人,还是朱光潜,他把这句评价献给弘一法师。“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晚风轻拂笛声寒,夕阳山外山。”如此悠扬的歌词就是出自弘一法师之手,他以佛学大师的风范,创造了音乐、书法、美术、诗词、戏剧等方面的全才成就,是中国近代新文化运动的先驱。
在佛教教义中,并非一味出世,大乘佛法就宣扬不离入世,亦不废出世。出世只是渡己,当自我解脱之后,反而需要入世来渡人,让更多的人脱离苦海。是以佛家虽“空”,但“空即是色”;儒家说“隐”,但“大隐隐于市”;道家“无为”,但“无为而无不为”。这些都是出世与入世的辩证统一,翻译成大白话就是“以出世的精神,做入世的事业。”
大乘佛教的经典《维摩诘经》强调:净土就在脚下,佛法就在世间。所以何必要避世修行?要学会在入世中出世,出世中入世。《维摩诘经》的主人公维摩诘居士,就生活在热闹的都市里,享受着人间的富贵;可他偏能领悟高深的佛法,修得金身圣果。这样的大智大慧,世间又有几人能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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