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灌木丛的一块空地躺着一个人,一个精装的人,尽管那是一具空壳变成的灰。鸡汤浇灌的灰,从来就没有干枯过。每年的清明,它会化作一簇杜鹃花,红得似火,在这片荒野上灿烂地绽放,连天空都逊色成了晦暗。那是一张笑脸,永恒的笑脸。这张笑脸和笑脸上释放的清朗的笑声是属于我的。
对面的公墓总是热闹非凡,浓烟滚滚。相反,我更喜欢这里的宁静安详,我可以在这里默默地和她对话,也可以和她窃窃私语。
墓碑上贴的照片是她五年前在森林公园拍的,黑色瀑布般的长发笼罩着一张清秀的脸,一株枯枝发出的青翠嫩芽几乎触到她的鼻尖。
三炷香青烟袅袅。我的左手从她的嘴唇慢慢滑向她的名字,右手端起一碗鸡汤在她的名字上轻轻洒下,鸡汤沿着石牌顺流而下,浓烈的香气一直延伸,飘过白癜风早期什么症状山头,飘向遥远的天边。
每年一次,雷打不动,我都会在同样的时间,带着同样的祭品,来到这个地方。难以忘却的记忆是刻在心上的,而刻在我心上的不仅仅是记忆,而是带血的伤字,稍微触碰就会引发剧烈白癜风注意的痛楚。
那是五年前。G城大都市。
从五一大道分支向西是一条商业街。商业街一边是高楼大厦,另一边却是没有规划的破旧民房。和高楼里面的沃尔玛大超市相比,破旧民房临街的一排小店显得如此渺小,虽不起眼,但生意很是红火。因为它消费低,可以满足大多数人的需求。每到中午,就有沃尔玛的员工穿着制服一群群出来到小店里打盒饭。
我是瞎逛偶然路过这里的。孤身一人在外,走到哪里吃到哪里。一个挂有“客家饭店”牌子的快餐店吸引了我的眼球。我是客家人,自然对“客家”两字甚为敏感。我还没踏进店门,就听见里面一位女子爽朗地和我打招呼。
“老板,吃饭吗?”
既然有人叫住我,我就没有选择离开。进门跨下一步台阶,迎面见收银台里亭亭玉立站着一位大约二十五、六岁左右的女子,前额上弧形的粉红色发夹使一头黑发随意地往后垂下,俊秀的脸上带着微笑。
“老板,请里边坐。”她声音甜甜的,一口标准的普通话。
这个快餐店面积不大,楼下除了长长的菜台和一个厨房外,只能放五张长方形的小桌。靠近厨房有木楼梯直通楼上。估计楼上还有放桌。
我随意点了一份两荤一素,找了空位坐下便吃。刚吃一口饭,旁边就有人端来一碗清汤。抬头一看,正是刚才叫我的那位女子,依然面带微笑。没等我开口说谢,她早已转身走开,留下一个背影。那是一个足以让我销魂的背影,娉婷而又轻盈。由于职业的敏感性,我能较准确地对她作出判断,身高大约一米六,体重四十九公斤左右。我不敢断定她的身份,很像是招来的帮工。在我心目中,饭店的老板大多脸肥腰粗脂肪多,她却不是。
进餐完毕,我从口袋里掏出几枚一元硬币,放在收银台上。那女子数也不数,顺手把硬币往胸前一推,哗啦啦流进了她的抽屉。
“欢迎下次光临。”她莞尔一笑。会的,我心想。我有意识地记下了店牌上的电话号码。
我的职业是医生,如果不是为了晋升中级职称,是不想出来进修的。单位上班尽管工作忙,但累了可以回到家庭这个港湾,和父母、爱人及孩子一起享受天伦之乐。在大都市的大医院里,进修生的待遇远不如大学里的学生,尤其是住宿条件,竟然八个人挤在一个房间。各类进修生的作息时间又完全不一样,互相影响睡眠。刚来一周,我就作出了一个重大决定,无论单位有没有帮我报销住宿费,我都要到外面租间房子。很快便在医院的附近找到了出租房。
我住在那栋木头房子三楼的一个单间。隔壁住着一对青年男女,是未婚同居的那种。他们俩每天下班都很晚,有时要到晚上十一、二点才回来。但被我抓住了规律,他们如果二十二点左右回来,二十三点左右就会发出相同的声音。我的床头摆向刚好对应着他们的床头,中间就隔一层贴有墙纸的薄薄木板。到了这个点我基本上是躺在床上看书或翻阅手机。可想而知我们两间的隔音效果。开始可听到他们含糊不清的说话声,男的粗重,女的娇滴,不时会传来打骂或放荡的笑声。一般都有几分钟的平静。我受不了的是接下来的事情。有节奏的撞墙响声,直冲我的脑门,我的头几乎快要崩裂。起初很缓慢,像教堂里的钟声,每一声既庄严又那么厚实,犹如抒情音乐里如泣如诉的慢板。不久,这慢节奏逐渐加快,演变成进行曲中如歌的行板。随着速度的加快,最后是快板,如催征战鼓,万马奔腾。伴随着几声凄惨,浪声肆意,突然一个休止符,一切回复了平静。我不禁想起了白居易的诗句,银瓶乍破水浆迸,四弦一声如裂帛。我紧紧握着的下体,也同步地松开野马的缰绳,一泻千里。
我习惯面对这样的景致了。但一个月总有几天安静的时候。我不难推算出隔壁那个女的例假时间。她的例假他*的居然长达一周。这一周里,我内分泌失调,睡前的节奏被完全打破,就像某妻没有了丈夫的鼾声。漫长的黑夜,我的脑细胞充满了星星,各种光芒交织,织成一个巨大的光网,蜘蛛女飞快地穿梭于网眼之间。半夜惊醒,常常出得一身冷汗。
我枯燥的进修生活,往往两点成一线。尤其是吃饭,有了上餐不知下餐。好不容易盼到周末,我想起了客家饭店。
这次是坐公交去的。站点下车行五十米便到。上午十点钟,我先去逛了沃尔玛。十一点过去还是太早,没看到什么客人。早去本没什么,问题是收银台里没有女神。我径直入得店内。菜台上的菜才摆出两三种,尽是素菜,我喜欢吃的红烧猪蹄和糖醋鱼还没有煮出来。不知不觉肚子咕咕叫了。正想坐下,只听楼上有人说话,我仔细一听,是我的家乡土话。说话的是两个人,一男一女,边说边下楼。我一眼看到那位女子,上身穿蓝格子衣服,前面系着白色围裙,正款款而下。随后跟着一位年轻白癜风怎么办的男孩。
也许我来得太早,她见到我,脸上露出诧异的表情。我和她点了个头,算是招呼。我忍不住问她:“你们是象湖人?”她走近了我,欣喜地回答:“是啊,你怎么知道?还说得特准!”老乡之间一下拉近了距离。偌大的一个城市能遇到老乡还真是机缘。
我终于对她有了初步的了解。她叫赖小兰,在这里开饭店刚好有一个年头。四年前在老家结婚,生了一个男孩才三岁。她受不了丈夫嗜酒成性,嗜如命,毅然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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