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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呵... ...
她呵... ...
——张敏
认识她的年头不算短,如今已经忘记了她的最初模样。
算来,多数时间我并不真正了解她。虽然她经常跟我说“第一眼看见你,我就从心底喜欢你这个孩子”。
我最初认识她的时候,也是一个八月天。那时她已经是三个男孩的母亲了。
那个镇子很大,却很多人都知道她是个贤妻良母。这最好的白癜风专家是我偶尔在镇子里碰到老人们时经常听到的话。
要是赶上她不忙的时候,她会断断续续地给我讲她做女孩子时候的事。那时侯我虽听不大懂,但我能感觉到她的黯然。她父亲做过法国翻译,家里又有房子又有地,运动中被打成特务和地主是“顺理成章”的。她成了地主子女也是自然的。家里怕她跟着遭罪,便托人把她早早地嫁到了城里。她还来不及对生活用心审视,生活的重担就落在她肩上——这个贫穷的家庭,不但有公婆还有一个无家可归的叔公及小姑小叔,这些她都认可了。可是,婚后不久她忽然知道了她是给人家做的填房(大姑娘嫁给了死过前妻的丈夫)这个消息对她打击不小。她恨媒人为什么瞒着她,也恨丈夫为什么不说实话。一条大红缎子裤被她痛哭时碾压的粉北京治疗白癜风价格碎。期间三个老人可怜兮兮地围着她不知所措。她痛哭后,看着垂手矗立的老人像犯了错误的孩子一样,用愧疚的眼神求得她的原谅。她心软了,擦擦眼泪说:好了。没事了。我认了。过日子吧。那以后她成了这个家的顶梁柱。
丈夫整年在外面打拼,很少回家。家里的一切全靠她,生活又清苦。那个母亲爱吃鱼头的故事经常在她和公婆之间发生。由于长期营养不良,到她生第二个儿子的时候已经作下一身的病。
我问过她,这么大的生活负担怎么还要生孩子?她说就想要个女儿。事实上生到第四胎上,她的愿望才得以实现。
她和我说过,一直对女儿心存愧疚:生下了女儿她已经无力喂养,不但没有奶水,也没有体力收拾这个孩子。这个孩子能活下来全靠了街坊邻居谁有时间谁给喂点稀粥什么的。女儿三岁的时候,忽然发高烧,呼吸困难,半夜她拖着病体抱着女儿去砸医院的门。医生诊断后说是急性肺炎,要晚来俩小时这孩子就没命了。办完住院手续,有医生提醒她去门诊把腿包扎一下,她这才发现在路上不知是哪时跌了跟头,裤子和腿分别都摔裂了口子。这些事我都是听她周围人说的。我亲眼见过的是那年,她公公煤气中毒,半夜起来方便,一见风人就摔在地上。她吓得大哭。摸摸还有呼吸,背起就往医院跑。事后我问她,你怎么背得动一个体重差不多重过你一半的人?她说她想着她丈夫呢,要是他回来父亲没了,没法交代啊。
一个女人独自带着四个孩子,又要伺候公婆,还要持小姑小叔的结婚大事,又拖着病身子,期间的辛苦可想而知。她常说人都有老,孩子都能长大,等孩子长大就好了。日子中的很多苦楚,都在她看着她孩子们嬉笑打闹中消失了。我看过她的笑颜,也听过她的叹息,偶尔,也看到过为难时她独自默默流下的泪水。
现在她的子女都长大成人,她不用早起晚睡地劳了。空闲时她会拿出她女儿的照片给我看,指给我“这一张是几岁几岁北京出名的白癜风医院时照的”,她说:“你看,她小时侯虽然没有奶水吃,小脸儿却圆圆的。”再指后面的,叹着气说:“我这个妈妈不称职,把孩子的脸越养越小了。”然后她苦涩的笑,再然后就像宝贝一样把照片收拾起来。
那年,她女儿生日的时候刚好生病住院。她托人用她的积蓄给女儿买了和田玉镯,还把她视为珍宝的女儿的照片请人放大装册,作为生日礼物,赶到医院送给女儿。而她自己也拖着病身子,白发也添了几许。不知为什么,那一刻她和她女儿都哭了。这都是我亲眼所见。
那一天是我认识她整整28个年头。
28年前的8月5日,在那个风雨飘摇的小镇,28岁的她生下了我。
我的生日,她的难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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