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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看押儿子涛涛的警察刘党生又来电话了。
我在上班。刘党生没有把电话打到我的办公室,听他的口气,也没有打到妻子小樱的酒店,而是直接打在我的手机上,看来他一定有很重要的情况要告诉我。
果然,刘党生很兴奋地告诉我说,毛部长,已经请到市公安局刑警中队队长胡浩,就是管你儿子涛涛案子的那个警察。他害怕我没听明白,又补充了一句,就是那位小眼睛,白脸庞的“白面”著名青少年白癜风专家郑华国。刘党生的声音过于激动,使他女声女气的腔调更加浓重,要不是已经跟他打过几次交道,还以为是哪位女人打来的电话哩。
我迟滞而又沉重的“嗯”了一声,表示听明白了他说的话,尽管不快,但心里还是掠过一阵微妙的欣喜。说实话,因为刘党生女声女气的缘故,我表现了对他极大的不信任。在我的心目中,警察是庄严、庄重、正直、神圣的化身,当警察的男人则是潇洒、雄壮、英武的代名词,刘党生不但没有,甚至委琐而且还是一副女声女气的腔调,象皇帝身边的太监,起初听他说话浑身起鸡皮疙瘩,我暗中揣测,一定又是走后门结的硕果,同这样的人打交道极不保险。但妻子小樱不这样认为,儿子涛涛从公安局送到拘留所,刘党生负责看押,儿子涛涛在拘留所里的平安全凭他的欢喜好恶。用妻子小樱的话说,他能照顾儿子涛涛,能帮助我们打通一些关节,把儿子拯救出来,这才是大事。妻子小樱还数落我说,虽然你是宣传部长,儿子的事管得了吗?既然管不了就没有资格瞧不起人家。人家现在是专门管你儿子涛涛的。
这就是命。上苍在冥冥之中似乎早以安排好一切。不希望儿子涛涛在人生道路上有任何闪失,可偏就出了天大一般的事。不喜欢同女声女气的男人打交道偏就遭遇且让你无法躲逃。所以,人在自己生活的道路上,轻易不要做喜欢不喜欢的判断,轻易不要瞧不起你认为瞧不起的人,官场勾心斗角的原由就在这里,但很多人都还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就儿子涛涛目前的境况来看,我与刘党生打交道不是三天五天的事,按法律规定也是半个月,也可能更长的时间,甚至好几个月乃至半年,于是,我必须强忍着刘党生那女声女气的腔调,还必须恭敬地听,认真的听,更不能流露对他的稍许不满。
刘党生说,已与“白面”约好了,今天晚上请他上“天上人间”,其它地方他都不愿意去,那里就是花费大一点,但他满意了,你儿子涛涛的事就好办,他还推心置腹般的反复强调,胡浩是个酒鬼色鬼,以毒攻毒才能取其效果。只要他要侦察记录上少写或者多写几句话,那你儿子就有救了。他还说,你是宣传部长,这道理比我懂的要多。其实我不是很懂,“天上人间”是餐厅、酒店、宾馆或是舞厅我都不知道。
我顺着刘党生的话说,那是,那是,故意装着完全明白的样子,还很客气地说了几句谢谢他的话。虽然言不由衷,但听起来刘党生似乎很满意,也很高兴。他说,那我就通知胡浩了。我说你通知吧。
胡浩是儿子涛涛案子的负责人,我和妻子小樱都已经知道,但刘党生说他是“白面”还是头一次听说,听起来特别地别扭,把这个称号用在人民警察身上显得非常地不合适。既然刘党生这么叫,也可能是有一些道理的。但我还是弄不明白。胡浩是儿子涛涛案子的关键人物,这一点我心里是清楚的,打比方说,一场灾害发生之前,要是知道地震的时间、地点、震级,那么就不会给人们带来灾害性损失了。儿子涛涛的案子也是如此,公安局处理了,消化了,移交检察院、法院,恐怕对儿子涛涛就不会造成太大的影响。严格地说,这是不可能的,但有时候也会出现许多的意料之外。现在,我特别是妻子小樱都寄希望于这种意料之外的事情发生。因为,儿子涛涛的案子对我和妻子小樱来说就是一场意料之外的事,通过这意料之外的办法来解决说不定会起到意料之外的作用。
也就是七八天前吧,那天,妻子小樱的酒店生意特别火爆,在我的印象中,自酒店开张以来好象是最红火的一天。妻子小樱忙得汗水涔涔,美丽的脸庞荡漾着春天般的色彩。我也不亦乐乎的忙着,突然一位自称市公安局刑警中队队长胡浩打电话通知说,你儿子抓进公安局了,把他的户口带到刑警中队,找我!口气冷嗖嗖的。
起初,我不以为然,以为是哪位朋友跟我恶作剧,我正准备反击说你儿子才进公安局哩,没想到,电话里的声音严厉冷酷起来,希望好好配合,否则后果自负,说完对方便挂断了电话。我的背上直冒凉气,愣怔半天才缓过神来。
按照胡浩的要求,我和妻子小樱很快来到市公安局刑警中队办公室。没有其他警察,只有胡浩一人。见我们进去,眼皮都没抬一下,没说叫我们坐,也没叫我们不坐。我和妻子小樱站在离他有两人远的位置。他一身便装,脸色苍白得没半点血色,眼睛很小,就像一张白纸用刮胡子刀拉了一条小缝。确切地说,他不像警察,像街头边的算命先生。但他很警察似地对我和妻子小樱说,你儿子为什么抓进公安局,你们知道吗?
胡浩用居高临下的审问犯人一般的口气,透出恶狠狠的煞气,直逼着我和妻子小樱,与他没有血色的脸庞形成鲜明的对比。我不寒而栗。妻子小樱似乎也有些恐惧,悄悄地拽住我的后衣襟,双手微微有些颤抖。妻子小樱颤颤地说,我们不知道,我儿子涛涛怎么啦?我没有说话,那颗心似乎已被胡浩拎了起来,并在他的手中蹂躏着、玩弄着,时紧时松、时疼时酸,我意识到儿子涛涛已惹下了天大的祸了。
不知道?胡浩发出怪怪的腔调,那我可以告诉你们,他犯的是抢劫罪,而且还是团伙抢劫,性质十分恶劣,我看够他受的了。胡浩说着睁开眼睛,发出一道蓝光,是很凶狠凶狠的那种,与电影电视里的职业一般。后来,刘党生称他为“白面”的时候,我才明白。
显然,我和妻子都还没有应付这种突出其来,居高临下的接受审问的心理准备和应付能力。妻子小樱瘫了一般的拽着我,嘤嘤泣泣,语无伦次。我也张惶着,木桩一般地望着胡浩,苍白的脸庞除了凶煞一般的严酷外,没有太多的变化,甚至根本找不到半点同情,半点可怜的流露,哪怕是那么一点点,我的心里都会好受一些,可就是没有。此时此刻,我充满智慧的大脑一片空白,什么东西没有,什么东西也想不起来。就连胡浩后来说了些什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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