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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简是我若干年前浪迹江南时认识的女孩。一副漫不经心的随意样子,全身的衣服叠起来盛不满两火柴盒。时常上身是一件薄薄粉红色丝质小背心,下身穿一件浅灰色短裤,腰中系一条炫目的金属链子。头发总像刚洗过一样,湿淋淋的,但并不顺溜,蓬松的像一窝草。手里总是摆弄着一只打火机,一会儿开了,一会儿闭了,但她并不吸烟。总像站不住的样子,在你面前,不停地扭动身子。她中科白癜风的话不多,但并不是耐得住寂寞的人。总爱有事儿没事儿粘在你身边,你不开口,她绝不会说话。不过这些仅限于她熟悉的人,在陌生人面前她像遗世独立的一个孤魂,另另外外,刺手又不合群。
那年头,各个学校的学生会流行举办舞会,我和一个哥们儿每到周末,就游荡在各个学校的舞场上。那一次,已是夜里九、十点钟的样子,我们从一个舞场,又游荡到一个师范院校的舞场上。在不停变换的灯光下,一个染着银色眼影的黑衣女孩,狐媚般时不时闪现在耀眼的光照下。下一支舞曲响起来时,我一个健步冲到早已锁定位置的那女孩面前,邀她共舞。那一天,我也是穿一身黑衣,一套日式的黑西服。她裸臂穿着黑皮马甲,腿上是锥子形的黑皮裤。她略一迟疑,很爽快地接受了我的邀请。她的手很小,个子比我低半头,银色的眼影正在我的注视下,玫瑰色的双唇直刺我胸口。那支舞曲的节奏很强劲,我和她随着有力的乐音面对面、胸贴胸,她微微的喘息和淡淡的香水味,让我一瞬间眩晕。
这便是我和简的初次相逢。
二
那以后,记不清又在校园的舞会上追踪过她多少次,不知不觉间,慢慢的彼此熟络起来。接触的多了,便也了解的深了一些。简,绝对是个外表冷漠、另类内心狂热、温柔的女孩。外表上漫不经心,随意甚至放纵,膈膈应应,内心却是个柔弱的小女人。一来二去间,我们俩竟形影相随起来。那一次,在校外看过电影,在初冬的夜幕下,我送她回去。她穿着单薄的小衣,也是兴奋,也是因着天冷,一边踮着小脚欢快地走,一边呵着双手,哆哆嗦嗦,很是让人心疼。我情不自禁将她的双手揽入怀中。她有些惊愕,略一争竞,我又加大了双手的力量,她再一次无力地争竞一下,然后温顺地低垂双眼,像一个犯了错的小孩子一样站在我前胸,任凭我发落。我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低头亲吻她的双唇,她低吟一声,羞涩地躲避我,越躲避,我越强烈地追寻,紧紧把她抱在怀中,死死吻住她的双唇。平时她那股执拗的劲儿,瞬间消融。
不知什么时候,天空飘起了细碎的雪花,我俩一边走,一边相偎、相拥。我突然发现,简在我眼中如此生动,毛绒绒的双眼百看不厌,通红的嘴唇刺穿我心,我简直要一刻不离地盯视她,生怕她跑了似的。“相看两不厌,中科白癜风微信账号只有敬亭山”,这种感觉真是太强烈了。简也像换了一个人,欢快的像一只蹦跳的小鸟,那种颓废劲儿顷刻间无。
“简......”我停下来示意,要亲她一下。
简羞怯地:“嗯.......才不呢。”故意躲我。
我追索的急切,她一边躲一边又与我深深地亲吻。我有时故意避开她热切的双唇,轻轻吻着她毛绒绒的双眼,这时她双眸低垂任我恣行。
一段很长的回校之路,在我俩脚下短到不觉间就要分手了。看着她缓缓的身影一步一步离开我,心中涌起许多不忍。她一直没有回头,临到要进校门,回头灿然一笑,我的心顿时破碎得不成样子了。
三
第二天,我收到简的一张明信片。潦草的几行字,透着她内心的孤独与行为的无忌。她署名“雪狼”,我仿佛看到她在荒野上的奔跑与挣扎。江南温婉的雨巷,并没有涤尽她胸口的苍凉。出生于旧时大户人家的她,自小在幽闭的庭园中长大。常常一个人面对着一方阴郁的天空,被排浪般的孤独所吞没下。有时候,她小小的身子,踩在一把笨重的旧式靠背椅上,从阁楼的窗口探出去,不是为寻声庭院外的喧闹,而是为追踪一朵飘过天井的云,猜想它今夜在何处安家。
母亲衰弱的呼唤声,时时像一把柔丝,把她从小小的梦境中拽回又唤醒。自她确切地记事以来,母亲一直患着病。父亲犹如一阵风,突然地刮过来,突然地刮回去。他外边有另外的女人。三个哥哥年长她好多岁,不是身在外地,就是已自立门户,很少回来走动。她只朦胧地记得,慈祥的外公,清早在她睡眼惺忪中把她爱吃的早点卖回来,哄着她起床,给她穿衣服,为她洗脸、梳头、扎小辫子。可是,那一次,外公不慎被门槛绊了一跤,从此他再也没有起来,不久便过世了。
母亲总是病病歪歪的,和她在一起总是感觉有气无力的。母亲年青时,是江南少有的标致女儿,能写一手娟秀的毛笔字,还有一手好针线活,衣服总也穿得齐齐整整有模有样。即使文革后,大家差不多都穿一样的衣裳,同样的衣裳穿在母亲身上总给人感觉不一样。父亲开始时,还很像个样。他人很机敏,弹拉歌舞样样在行,人又长得清秀挺拔。时常招呼自己和邻居家的孩子,教他们乐器和歌唱。那时,常听母亲说,她依偎在母亲怀中,一边吮着手指,一边瞪着一双亮晶晶的黑眼睛,静静地听他们又弹又唱。后来,父亲一步步高升了,官越做越大,回家的次数却越来越少了。直到有一天传出他外边有了另外的女人。那时外公已过世多年,没有人去奈何他。母亲伤心极了,她并没有人们预想中的哭闹,只是突然间又虚弱了许多,瘦弱了许多,渐渐的力不能支了。整日里独卧在她出嫁前阁楼的那间屋子里,不出声,也不流泪。在她上中学时,母亲便撒手离开了。简从此便成了铁定的寄宿生。
四
简的这些断断续续的身世,是我从她寄存在我这里的日记中读到的。有一次她慌慌张张地找我,说想在我这里寄存点东西。我虽然也是学生,学院住宿条件好,三个人一屋子,每人还有一个能上锁的大壁橱和一个带柜子、抽屉的书桌,远比她条件好。我没问原故,爽快答应了。她拎来一个购物袋,说是日记和书信,我要是有兴趣可以看她的日记。我怀着几分好奇,夜晚上床后在蚊帐中细细地读她的文字,慢慢地一点一点走近她。那个外表新潮、叛逆的她,内心埋藏着深深的孤独。长时间的寄宿生生活,养成了她独立、敏感、坚强的性格。她除了很少表露内心以外,还给自己蒙上了一层自我保护的另类外壳。平时,你很难看出她内心脆弱的样子,仿佛什么事她都不在话下似的。其实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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