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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庙 d2mhzqk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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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hkmn 發表於 2016-11-17 05:57:58 | 只看該作者 回帖獎勵 |倒序瀏覽 |閱讀模式


关于老庙,来历背景微乎其微。   

  反正,我知道的时候它已经在哪里了。   

  第一天进庙里上学,我还不足六岁。背上了新书包,梳上了有着漂亮蝴蝶结的马尾。报到册上,支书儿子离婚后新娶的媳妇,说不会写我的名字。我只是叫秋菊而已,她说不会写秋菊的菊字。   

  但这并没有影响我对她的仰视。对我而言,如她之类是不同的,不会撒泼打滚,不会生孩子坐月子,不会擤鼻涕吐痰,更不会跳井上吊。在我的念想里,她之类的脸永远是雪白光鲜的,衣服永远是整洁干净的,行为永远是得体优雅的,与柴米油盐与人间世俗无关。因为她们的来路是非比寻常的,没有唢呐鞭炮,没有高头大马,没有酒席红花,只是在村人压低嗓门神秘的叽叽喳喳中,在某一个黄昏突然就出现了。   

  可是此刻,就在我行文的这个午后,那些被稚嫩和天真所臆造的神秘已昭然若揭。她们不是天边不染尘埃的星子,更不是不染人间烟火的神仙,而极可能是红尘之中最红尘的部分,她们总是有着拆散那些早她们一些走到一起的男人女人的尘迹。   

  我被领进了最大的那间教室,那是给一年级和三年级合用的。我的同桌是三年级的学生,叫金女子。她是第一个让我畏惧逃避这个世界的人。金女子的家就在庙背后最靠南的地方,离淖处最近。她的父亲会杀猪,干瘦干瘦的,驼背。他和他的儿子们,袖子上总是血渍模糊油汪汪的。   

  我惴惴不安的坐在位子上,眼睛瞅着窗外飞来飞去的麻雀,听着老师扯开嗓门在领读:angengingong。鹰和瓮我能理解,因为我见过老鹰盘旋抓走院子里鸡娃的情景。瓮就在厨房里,每家都有用来盛水。只是前面的那两个,我死活不知道什么意思,感觉类似驴子的叫声,却不自信。于北京白癜风医院是就放大嗓门,懵懂着驴子的叫声那样瞎读一气。终于下课了,金女子抓住我警告,要我每天给她进贡十个杏核。那时,她们希望有很多的杏核,来玩一种名为弹核的游戏。   

  金女子黑瘦筋骨的拳头在我脸上晃啊晃的,一下就唬住了我。小时,在我的眼里,她家的人都让我恐惧。金女子的大哥是一个虎背熊腰的人,眼窝深陷,苍白的脸上有黑而浓密的络腮胡子,酷似庙里某个塑像。二哥却是有名的假婆娘,就是现在所谓的伪娘,说话动作比女人还女人,走路时掐个兰花指,摇摇摆摆的。而金女子却恰好相反,做派和外貌酷似爷们,黄黑的窄脸,走路时弓着背,大步流星地甩着手。村人说,这是杀生太多的现世报。   

  听说,金女子出嫁后,因女婿不争气,也揣上了杀猪刀,东家西家的杀猪,成屠妇了。我平生自愧不如的女人,除过会计之外,就是会开卡车开拖拉机的,会骑摩托,会爬树的。我自觉我缺少那种能力,就非常的佩服和艳羡。但就杀猪来说,面对性子暴躁身躯庞大的家猪,我连给它送饭都是战战兢兢,不敢靠近的。虽如此,但我一点也不艳羡敢于杀猪的金女子。特别是后来,在严厉打击投机倒把分子的全公社大会上,杀猪的父子全被挂上牌子,被民兵专政着,高高的批判台上,金女子一行人的形容更让我恻然和胆颤。虽然在我的心里,金女子们曾经是那么的强大,但那一刻,有一种更为强大的东西让人喘不过气来。这比我因为没有杏核进贡,整天地背着书包,在老庙外面angeng鹰瓮可怕多了。   

  很快地,老庙也就不是学校了。传说有一匹雪狼在清晨的时候,踏着露水出现在庙上的学校里。冬天的早晨,黑咕隆咚的。那匹闪着银子一样光芒的雪狼,象得道的高僧,静静地端坐在教室的讲台上。而雪狼盘踞的那个地界,正是老庙正殿大神香炉所在的位置。于是,不管村上如何的去做工作,谁都不愿意参加打狼突击队,金女子父子也不例外,杀猪和杀狼那是两码事,杀猪往常都是为了祭神,而杀狼却会惹恼庙中的神,这个账金女子的父亲算得清楚。   

  跟谁作对,也不能跟神作对。   

  老庙周围的人家更是不敢鼓噪驱赶,只等雪狼修行完成,功成身退。那段时间的村庄,晚上总是纷飞着女人们不同分贝的叫魂声:狗蛋——回来;回来了——二虎——,回来;回来了……   

  我没有亲见过雪狼,虽然后来亲历过叔叔和父亲被狼吓瘫的事,但只见到了瘫软的父亲和叔叔,却并没有见到狼。倏忽之间,老庙就已经不是学校了。但新的学校还是没有盖好,于是,我和我的同学坐在了邻村一地主家的屋子里学文化。那屋子应该足够的大,不然怎么会被选为教室。但记忆里却是十分拥挤的,而且这教室的后头还卧着主家的老母猪及老母猪新生的孩子,上课时跟着我们哼哼唧唧的。   

  跟猪一起上学的时间也是非常短的,记忆也不深刻。唯一记得的是上课前,有个一脸忠臣相的大眼睛男孩课前喊起立,他站起来后,不是问老师好,而是喊口号。他先喊:认真搞好,同学接着喊:斗资批修,然后坐下。这却是庙上未曾经历过的。   

  跟庙上有关的记忆,似乎没有旁的了。只知道学校搬迁后,村上本打算用老庙当临时大队部,可是因为忌讳那头雪狼,大队部改建在了别的地方。老庙就空了下来,夕阳火红时,长满杂草如荒岛一般。再后来,兴起了磨面机,老庙成了一队的磨面房,磨面机成天的突突着,那匹雪狼似乎就再也没有了踪迹。   

  磨面机开始是公家的,磨面的人也是生产队里的社员。后来,磨面机包给了个人,然却几经易手。有的是有了更好的发财路子,有的是因家有变故而归咎于撞了庙上灵神的,而且后者居多。于是磨面机的声音日渐衰弱,终于有一天,老庙又归于寂静,重回荒草世界,至于那匹雪狼还有没有回来,就再也没有听人说起过。   

  近些年,听说老庙又被修葺成了新庙,只是我一直没有前往的机缘。也不知道到底供奉的是何方神何方圣。只是在今年过年的时候,听叔叔在电话里兴奋,他说他凌晨去了庙上,给我们家族抢了头柱香。我不知道,这头柱香是不是在原来老师angengyingong的地方,是不是在雪狼修行的地方。而且那个地方,会不会一直的青烟袅袅上扬,保佑我的村人和家人不再遭受生活磨难,平安无恙。   

  2012年2月8日晴   

  2016年9月26日修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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