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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口的灯光疲倦了,暗淡得近乎睡着。风从院里两颗粗壮的老树中生出,呜呜地冷落着人。
一个中年妇女坐在门槛上,时不时挺直腰杆,抬头望望街边巷口,眼里充满悲从中来的担心与期望。快到凌晨四点了,猫头鹰也开始反巢入眠,可是她睡不着。
睡不着的同样还有他们。
五六个二十来岁的小伙子,坐在中年妇女周围,和她一起等待着。神情和妇女相比,少了些耐心和稳重,倒多了几分野性和强制按捺的隐忍。这种感觉在各自的脸上抽搐,并从眼角遗漏出来。那,竟是一股杀气!
此时巷口中走出来一老一少,他们如同看到希望般地迎上去。老的拖着仿佛五脏六腑俱裂的语气对等在门口的人说:“刀……没了!”
他是曹门重刀武术的第五代传人,津门武社的掌门人。前天夜里,重刀被小偷偷去,可笑这小偷竟把它当成了废铁,卖给了废品回收站。他找到时候,刀已经在废品站,被焊切成了块。
这刀传了四代,如今,在他这里断了。
他练了五十多年的重刀武术,如今,刀不见了。
就像是剜掉心肝一样,这刀,是他的命。
一百二十多斤的几口重刀,这该死的贼怎么就拿得动呢?
“狗日的!这小偷力气倒不小!”
之后,他带着他的女儿找到了那个废品收购站,老板看出了他的心思,向他漫天要价。他不和老板争论,花下重金,把本来就是他的东西,从回收站买下来。老板说,东西在他那儿就是他的,别人要,就花钱来买。
其实当时他哪里还会在乎什么价不价钱的,当看到被肢解得让他周身都生疼的刀,已经对自己悔恨不已。他要做点什么来弥补自己的失刀之痛,他要把刀散开的躯体聚集在一起,所以他不昔整个日夜,不眠不休,才终于找到这里,别说这废铁收购站老板趁人之急要高价,就是在多十倍百倍的价格,他也会毫不犹豫地点头。
他和女儿打着暗黄的手电,深夜里将这不大不小的废品回收站翻了个遍。接着一辆三轮车开了过来,把所有找到的重刀残骸都装上,一块没落。废品站老板招呼着他们走了,又迎来下一单生意。
女儿坐前面副驾驶上,他则坐在后车厢里,像和自己的兄弟一样,对着重刀的残块说着话。他说自己,对不起它们这锈迹斑斑的历史,对不起它们春秋八步这般精湛的技艺,更对不起的是,还没有将它们发扬光大,就要永远地不见世人了。他痛苦,这刀,陪了自己半个世纪,别人不知道,自己天天拿着这重量过百的刀,使他们之间,早已经被压到亲密无间,早已经是人刀一体了。
三轮车驱到荒郊,路很野,使得后车厢里的重刀发出沉重的颠簸声。夜把周围捂得无声无息,这颠簸声听起来,就更加的雄长了,这更像是在,给他做着沉重的道别。
他和女儿在山上挖了个坑,把重刀埋了。人死不能复生,刀断不能再续,但这刀,在他心里,有生命。
他说:“刀,完整的时候,要像人一样,刚劲凛然。如今断了,也要像人一样,埋在土里!”
刀埋上后,他还立了块碑,上书“曹门重刀之墓”
对着重刀的墓碑,他竟哭出了眼泪。
换做平时,女儿哪里知道,这威武高大的父亲,也会有如此脆弱的一面。练功再累再苦,他绝不吭声,有时候被重刀砸到,反而还去担心刀,会不会磕在地上的时候,摔掉一些铁?现在女儿看着眼前的爸爸,心里好舍不得。
女儿走过去坐在重刀墓碑旁,对父亲说:“爸爸,刀不在了,但武艺还在,我们要把曹门重刀武术,发扬光大!”
父亲点点头。女儿也不敢多说什么,一直陪着父亲,偶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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