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事苍茫成云烟 i41okudj

1   

　　几年以前，我独居大漠，方圆百里人烟灭绝。大漠的很多刀客都认识我，管我叫铁四，因为我原来在家排行老四，所以我告诉他们叫我铁四就可以。   

　　沙漠昼夜温差大，白天热夜里冷。所以我喜欢白天洗澡，晚上打铁。大漠中的刀客也有女人，他们会很会选时间。他们很讲信用，通常是先付钱再拿货。   

　　这些刀客上了马就叫马贼。在马上他们比较喜欢用一种弯如月牙的胡刀。这种刀很不好打，而且使起来难以把握，我不知道为什么那么多的马贼喜欢这种刀，甚至在地上做刀客也喜欢。大漠里的人有个习惯，一生只打两把刀，一把用来杀人，一把用来。大漠的刀客远不如中原的剑客有名，因此天下的人都以为刀没有剑快。   

　　今年立春，彗星袭月，所以今年必有杀戮。有杀人的事，我就有生意。    北京治疗白癜风疼不疼

　　   

　　2   

　　立春以后，一直没有生意，很多以前经常来这打造兵器的马贼也没有来，但是我不着急。惊蛰草木萌动之时，来了今年的第一个人，但却不是打造兵器的。此人骑一匹白马，背一把漆黑的长剑，是中原的剑客。   

　　他来的时候我正在洗澡，他就站在门外等，直到我洗完澡穿上衣服，才走进门。我看他面色苍白，嘴唇龟裂，递给他一碗水。他喝完水就说要在这里住下，我没有推辞。   

　　每年来我这里的人，有很多都是中原的剑客，他们都想看看到底是他们的剑快还是大漠的刀快。他们通常都没有再回去，而是曝尸沙漠，任凭苍蝇啄食。原因很简单，这里是大漠，刀客很多，总能遇上比自己快的。   

　　他说他叫燕非飞，山东人氏。他应该是出自名门世家，从他镶着夜明珠的剑和马背上的酒可以看出来。那颗夜明珠出自东海海底，酒是四十年的陈年花雕。他说他身上的银两也许不够，这袋酒可以做补偿。我看了一眼酒袋，说我只喝竹叶青。   

　　他说他他早就听说大漠刀客的刀很快，所以他想来看看究竟是他们的刀快还是他的剑快。   

　　我说，今年我还没有看见一个刀客，你是第一个到这里的人。现在我要睡觉去了。   

　　   

　　一觉醒来，天色已黑，明月升起。他正盯着墙上一把刀看。在没有生意的时候，我会反复打造一把刀，我想打出这个世上最锋利的刀，而他在看的那把正是。我走过去把刀取下，放进炉中。   

　　他说，这把刀已经过北京看白癜风哪间医院专业于锋利，刀身太薄，容易折断。   

　　我说，你学剑？   

　　他回答是。   

　　我问，你杀人通常要几招？   

　　他沉吟片刻，答道，遇见高手不出十五招。   

　　我将烧红的刀夹出来，用铁捶敲打，火星四溅，溅在我的衣服上。我说，我劝你还是早点离开沙漠。   

　　他问为什么。   

　　我说，因为你不会杀人。真正的杀人只要一儿童白癜风怎么治疗招，就是最快的一招。大漠刀客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必是杀招。我将刀丢在水里，继续说，你说这把刀太薄，但未必不是一把好刀。   

　　   

　　不出所料，在第一个刀客到来时，燕非飞就死了。我数了一下，在他出到第十招时，刀客都没有拔刀，到十一招时，他就死了，因为我听到了血从脖子喷出来的声音，就像风吹过芦苇。   

　　   

　　3   

　　杀燕非飞的刀客叫庞少四，并不是很高明的刀客，在大漠里，他的刀最多只能算二流。他收起燕非飞的剑，告诉我，今年突厥人从北方南下，与马贼杀了起来，叫我准备好三十把胡刀。   

　　几天后，天上的有苍鹰掠过，燕非飞的尸体被啄空内脏。之后刮起了大风，尸体不见踪影。   

　　   

　　我打好三十把胡刀时，已是清明时节。那天天阴无风，沙漠边际苍鹰划过，犹如流星。我在燕非凤死的地方上了一柱香，由于没有风，一直到燃尽香灰都没有掉落。   

　　   

　　第三个人来时，正是夜晚，我正在打造那把锋利无比的刀。那个人一进来，就说，我刚刚在沙漠里看见很多流星。   

　　我抬头看了看，是个女人，眼睛明澈，皮肤光滑，手里提着一把剑。我说，你从江南来？   

　　她答是。她说她来大漠想看看是她的剑快还是刀客的刀快。   

　　我把刀丢在水里，给她递一碗水。她淡淡一笑说，不必了，我有酒。说完拿出酒袋喝了起来，是竹叶青。我看着她喝竹叶青的样子，忽然想起了，很多年以前另外一个人喝酒的样子。   

　　她说她打算在这里住下。   

　　我说在这里住过的人不少，但是你是第一个女人。   

　　她看着我等我继续说下去。我说，这个沙漠，能到我这里来的都是男人，满屋子的男人，会对你一个女人怎么样，我就不知道了。   

　　她眨眨眼睛，笑了笑，笑起来眼睛就如天上的弦月，她说，你可以保护我。   

　　我笑了笑，说在沙漠里，我连自己能不能活到明年都不知道。我说，你有剑，你是剑客，你可以自己保护自己。   

　　她说，我来的时候，看见很多商队。他们的骆驼蜿蜒在沙漠上，铃铛的声音随风飘到天边。而我呢，就顺着铃声找到了商队。商人都留着大胡子，身上宽大的袍子随风作响。他们跟我说，他们已经在这片大漠上穿越了七年，说完哈哈大笑。他们是商人，而你也是大漠上的商人。所以你至少可以再活上七年。   

　　我没有说话，朝门外望去。斜阳将大漠染红，像弯刀下的血成片落到细沙上。而门口上的风铃叮叮当当，声音清脆回音悠远。   

　　终于起风了。   

　　   

　　4   

　　不知道为什么，庞少四还没有来取这批刀。今天已经是谷雨，阵阵旱雷不时从东方滚到西方。她叫慕容飞，在这里已经住了半个月。这半个月里，每天清晨我都能喝上一杯热腾腾的羊奶。我的铺子后面，有两缸堆满风尘的腌萝卜。燕飞每天取出两个，切成丝，用干辣椒炒出来。而我因此养成了喝酒的习惯。   

　　慕容飞说，竹叶青只能一个人坐在角落里独酌。陈年的花雕配上一碟开胃的小菜，才适合对饮。   

　　我进屋拿来燕非飞四十年的陈年花雕，斟满粗瓷碗。我忽然问，你为什么非要来大漠？   

　　她笑笑说，我的父亲已经五十了，胡子都白了一半。我若不来，他就会来。   

　　我说，我要是你父亲，肯定亲自来大漠。   

　　那天我们一直喝到天黑，风铃一直在我们耳边回响。后来我忽然觉得我可能醉了。我看到漫天的繁星如同漫天流星，纷纷下坠，拖着长长的尾巴就像是烟火满天。   

　　我醒来时，慕容飞已经不在。我重新站在炉子边，反反复复敲打那把锋利无比的刀。四溅的火星就如同昨夜的烟火。   

　　   

　　有那么一天，一队商人经过。他们骑在驼峰里问我有没有刀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