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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军统
星期天一大清早,我赶着去看老妈。
公交站台,等车的约有七八个人。站在我旁边的是一位老者,身板挺拔,精神矍铄,颇具军人风度。
公交车来了,他谦和地躬身让我;这怎么使得,我急忙侧身让他先上。
后排正巧有座位,我哈尔滨最好的白癜风医院ip.39.net/mip/question/40616313.html]北京治疗白癜风疼不疼俩并排坐在一起。
老人微笑着望着我,问道:“年轻人,在哪里上班啊?“
“大爷,我是记者。”
“哦,在哪家报社啊?”
“《春都时报》。”
“哦,不错,不错。《春都时报》最近很有看头,栏目丰富,敢讲真话,离老百姓越来越近了。”
“大爷,看来您对新闻很内行。”
“谈不上,谈不上,活了这一大把年纪,看得多,见得多,什么都知道一点,三脚猫。”
“大爷,您今年高寿多少?”
“马齿徒增,八十六啦。”
“乖乖,八十六,真是一点也不像,看上去,最多六十出头的样子。看来,您对养生学很有研究。”
“谈不上,谈不上。除了每天坚持锻炼,我的法宝就是凡事想得开,别往心里去。其实大家都知道,就是做起来比较难就是了。”
“老爷子,看您这样子,肯定一辈子顺风顺水,哪里会有什么不顺心的事情?”
“哎,小伙子,这您说得可就不靠谱了。我这一辈子啊,坎坎坷坷跌跌碰碰,麻烦大了去了。我要是想不开啊,早就抹脖子上吊啦?”
“大爷,别逗了,看您这模样,我不相信。”
“大爷说的都是实话。不过,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现在呢,咱们要学那崴花灯的老爹老奶,“好好地活,好好地乐,退休工资拿得着。”
“大爷,您真逗。”
“人啊,有时候其实活的就是心情,心情好了,什么麻烦啰嗦事儿都搁脑后去了。”
“唉,难啊,这心情最难调节,它不听你的怎么办?”
“要练,像练功一样练,自己考验自己,自己锻炼自己……”
“大爷,您能不能说得具体明白一点?”
“啊哟”,坐在大爷另一边的一个“干瘦猴”忽然脸部的五官全都错了位,“妈哟妈哟”地直叫唤。“放回去”,大爷脸上依旧带着笑,声音虽低沉但威严有力,像刺穿沙袋的铁锥。
“好好好……我放我放”
妈的,原来是小偷,把手伸到大爷的裤包里去了,要不是大爷发现得快,这小子早就得手了。
我站起来,对准“干瘦猴”的面门就是一拳。
我平生最恨小偷。几年前,我在农村的姨妈东挪西借凑了五万块钱来省城给女儿治病。结果在公交车上被小偷扒走了,老人一气之下投了河……
我的手臂在空中被一只有力的大手钳住了,好大的力啊,我顿时感到手臂一阵酸麻。
“小伙子,好皮鞋不踩臭狗屎,不要干蠢事,一会儿我们就送他去他该去的地方。”
市公安局门口正好有个站台,我把“干瘦猴”扭下车,押着他往公安局走去。行人们望着我俩这一老一少,纷纷投来惊异的目光。
来到公安局接待室,一个干部模样的人正在值班。老爷子悄声对我说:“巧了,这是他们局长。”
那个局长一眼望见老爷子,立刻站起身来,“啪”地一个敬礼:“总教练、总顾问,您好!”
求治白癜风偏方 老爷子含笑点点头,对局长说:“小马,这个小偷是我们从公交车上抓来的,现在就交给你了。”
马局长严肃地点点头,让我们坐下来,然后亲自给我和老爷子哪里治疗白癜风最专业倒了一杯茶,
然后开始讯问“干瘦猴”并进行笔录,我们在一旁提供证词。
“干瘦猴”倒也痛快,竹筒倒豆,把自己的行窃经过一五一十作了交代。
原来他是个惯偷,出道以来百发百中,从来没有失过手,圈内人都把他叫做神偷。没想到今天碰上了真正的高人,他认栽了,并连连向老爷子拱手表示佩服。
录完笔录,马局长准备安排车送我们,老爷子连说不必不必,您忙您的,马局长不好再坚持,亲自把我们送到门口,一直目送着我们离去。
我和老爷子边走边谈。
我问老爷子:“怎么,您是公安局的总教练和总顾问?”
他默默点头。
“这么说,您一定是资深老公安了?”
老爷子的回答让我大吃一惊:“不,我是老军统。”
“老爷子,恕我冒昧,请问您的尊姓大名?”
老爷子随口说了自己的姓名,我惊愕得好半天才回过神儿来,“这么说,您就是大名鼎鼎的XX?”
老爷子依然点头。
“怪不得,功夫这么好。前几天我在公交车上被小偷摸了钱包,一点儿感觉都没有。可是小偷才一出手,您就握住了他的手腕,顺势一拧,这小子顿时疼得尿了裤子。”
老爷子轻松地笑了笑:“对付这种小毛贼,还真的不用吹灰之力。”
俄顷间,我对老爷子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我看过老爷子写的书,对他的身世经历略知一二。老爷子早年投入军统,客观地说有功有过,特别在抗日战争时期智取敌人情报、大量铲除肃清汉奸特务,令敌寇闻风丧胆,不寒而栗。1949年底参加和平起义,解放后受到不公正待遇,三中全会后落实政策,安度幸福晚年。
“老爷子,这回我信了,您的这一生真是风风雨雨,多灾多难,可您老都挺过来了,真不容易啊!”
“说来也容易,得意淡然,失意坦然,这不就时时活得轻松自在吗?”
我正在品味老爷子话里的含义,他忽然停下脚步,原来路边跪着一个老妇人,正在磕头乞讨。她约莫七十开外,衣衫褴褛,蓬头散发,浑浊的眼睛里溢满悲哀、凄凉。
老爷子张了张嘴,似乎想问她些什么,可终于没有开口;他从裤包里掏出钱包,数也没数,把里面所有的钱都倒出来递给老妇人;我犹豫了片刻,从内衣口袋里摸出200元,也递到了老妇人的手里。她的嘴唇哆嗦着,涕泪横流,不停地喃喃自语:“好人好人哪……”,趴在地上“咚咚咚”连磕几个响头。
老爷子背过身去,甩开大步疾走如风,我不觉一愣,赶紧迈开脚步,朝着他那高大的背影,小跑着撵了上去。
背后追来老妇人颤抖不已的嗓音:“好人好人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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