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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下，那棵苍老于春天的白玉兰
下午，在去印刷所的路上，我被一棵树吸引。
那树就站在我日日走过的楼下。去年十月份，从进入这座大楼上班开始，我曾几百次地经过它的身边。冬日里，除过它的索居远离，牵扯过我的目光外，我对它并无更多的关注。可是今日，2016年3月17日，这个轻微霾着，暧昧着似有若无雨滴的春日下午，它却以深刻的姿态，将我深深吸引。竟使我大半天盘桓，无法移步。
我几近忘掉了我要去哪里，我在哪里。我只看见它站着，让我不能自己。我其实一直没有搞清楚是什么打动了我。我只是痴迷地看着它，隔着一段欲绿未绿的草地。
我看到它最高的枝已近三层楼顶。或许因了只有寥寥可数的四五个枝条的缘故，它既无树冠，亦无浓荫，所以在人们的眼里，它并不真的那么高挑。
树身是黑的，不是一般的黑，而是黝黑，且散发着油光，是因了春气的缘故吗？可是距离它不远的地方，也有着一棵同样的树，那一棵为何就不黝不黑？
我移不了步，难道是太老了吗？
在这阳春的二月，这棵有着四五根枝条，有着三层楼高度，以历经六十年依然挺括峻拔的高大古旧红楼作背景，踩在欲绿未绿草地上的玉兰树，它那黝黑黝黑的树干上，开着寥若晨星的，硕大的白色玉兰花。那白，是那种硕大，柔软，明净的乳白，衬着油汪汪的黝黑。那过于单薄的高挑，那显然地离群索居。在这个春日并不明媚的下午，深深地牵动着我。
在别的玉兰都繁花锦簇的时候，它只是以这么硕大的几朵软白，登上春天的舞台。我不知道往年的它是以何等模样，在春天亮相的。反正，今天，它就在我眼里，以我所看到的样子存在着。
不知为何，我的心忽而就酸软起来。我想起了那些老人。在这个村落一样，偏远于一隅，独自生生不息，有着六十多年履历的厂区里，时时可以看到成群的老人。他们似乎比上南京白癜风班的人还多，还更容易被看到。
每天上下班，我都会经过厂区前马路边一块小小的活动场地。那里有一形似公交站牌的雨棚布，布下有近二十多把铁皮椅子。每天下午，我都会经过那些椅子。而那些爷爷辈的老人，跟学前班的孩子似的，眼睛望向马路，肩比肩，整齐地坐在椅子上。但和孩子不同的是，他们一点也不喧闹，只是坐着，几近坐满。
第一次走过时，看他们这样肩挨着肩地整齐着。我的心充满了无名的感动和喜悦，我知道我在笑，我下意识地拿出手机，想将这种感动装进镜头。但犹豫半天，最终没能。
我没有权利用镜头劫掠别人。我凭什么赞赏或怜悯？那一种高慢俯视的姿态，不是我愿意采用的。我不过也是他们中的一员，也在白癜疯困顿或欢乐中，也在麻木或茫然中活着。人群里，谁不是一滴水。
第二次，第三次，第许多次经过时，当我依旧充满欣喜，看着这些爷爷辈的老人，慢慢地，我发现，他们的脸上，眼睛里并没有我所预期的热情和灵动。他们只是茫然地，遥远地看着或者不看着我。我感受到了距离，感受到了可望不可及。他们不语。当然不语。当水已经满到欲溢时，谁还会需要水。当心已空到至空时，空里还能装下谁。老，或许就是实实在在的满，或许就是完完全全的空。都不要了，只有自己在，这是不是自在的另外一层意思。不再依赖或苛求，不怨，不喜，不悲，不嗔，不求，北京白癜风医院那家最好不争……
有了过长的岁月，装了过多的经历，经了过多的酸甜苦辣痛，如今已经都不重要了。于是，就静静地坐在这阳光下，坐在这春光里，如一幅幅绝世的人物画，每一张都是不可复制和模拟的，每一张都是独特自我的白癜风早期症状图解。阳光下，老人们的脸，一张就是一个世界，那种美，是遗世的，是独立的，我想起遗世而独立。
我忽而明白，这种美，原本就是无法掺乎的，他们已经充分，充实，充溢。
苍老于春天的白玉兰，以及黝黑树身上，那稀疏的，少得可怜的，硕大的，乳白色的花，静静地站在春风中。花无语，树无声。我站着，我站着，我也静静地站着。有微风拂过，那柔绵厚腻的乳白色花瓣，如忽遭灵感或爱的心，竟轻轻，轻轻地在黝黑黝黑的树干上颤动起来，颤动起来了……
泪水很快地从我的眼中流下，我匆忙抬头，却看见西边高楼上，有硕大圆满的夕阳正在徐徐坠落。这夕阳，如同久置之后的巨橙，耀眼夺目的光芒已经消逝，只留橘红温暖柔软着我的眼睛……
二〇一六年三月二十六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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