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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躺在病床上的老王茫然看着吊在半空中的药水瓶。
德化市第一人民医院肾内科病房,正值早间医生查房;病房内人来人往,甚是嘈杂。
这一切仿佛都和老王无关,脑海里一团浆糊。
“怎么会这样?”心里郁闷着、懊悔的老王垂头丧气,一脸求死不得的苦相。
“老爷子!今天怎么样?”管床医生蹩脚普通话让郁闷的老王更生气。
“要死早死,省得受罪。”转过身子,给管床医生一个冷脊梁骨。
愣了一下,已经习以为常的医生大度笑笑,还是用蹩脚普通话大声说:“老爷子,您除了肾脏不好,其他脏器没问题;想死没那么容易呀,即使昏您老还会活着,比您严重病人多着呢!想开点,放平心态,准备做透析,只要您老眼睛还能眨巴,每个月党就会发您退休金。”
医生的话引来病房内其他病人家属善意哄笑,老王更加郁闷;一辈子好强的他没想到因为自己的固执,落得今天这种下场,真是后悔前几年为了治疗白癜风到处看病吃,是药三分毒,伤了肾治不好喽。
“医生,这种情况非要透析吗?”憋不住想哭的老王老婆问:“能不能保守治疗。”
拿着昨天老王血生化检查单仔细看了看,医生考虑着说:“肌酐1277,太高了!其他项目也显示病人肾脏已经失去效率。这种情况靠药物保守治疗没用的,和您说句实话只有透析这一条路;继续拖下去一旦并发症发作,后果不堪设想。”
眼眶一红,老王老婆憋不住的眼泪流了下来。
“妈!你干嘛呢。”老王大女婿一边劝导岳母一边朝躺着的老王努努嘴。
“我出去一下,你看着你爸。”老王老婆转头跑出病房。
老王依旧茫然,感觉有人帮他掖了一下脚底被子;接着传来大女婿关山沙哑声音:“爸,没事。做透析就做吧,听我妹说这个科里做透析最长的活了23年。您才67岁,身体其他脏器没问题,活个八十几稳得粑样!”
听着最后一句话女婿学着德化方言说出来,老王心里活络起来。大女婿在老王心里还是有些份量,这孩子从小没有父亲、母亲改嫁,自进家门对老王两口子很是亲热;做事有分寸有条理,人也不错就是说话太直,老王知道老婆子心里一直对大女婿这张无遮拦嘴巴有些意见。这几年在医院里进进出出、跑上跑下全靠大女儿两口子。
这次肾病住院,多亏大女婿在医院肾内科病房当护士长的同母异父妹妹朱萍全力相助,老王才能在人满为患的科室内谋得一张床位。
“山儿,问问朱萍我这种病除了透析还有什么方法治啵。”老王心内对透析很是害怕。对死亡的拒绝、对未来生命的期待,让老王对任何医生和护士都抱有一丝幻想。
“哥!这个病真只有透析。”望着这个一脸无奈同母异父哥哥,朱萍轻声细语:“你知道的,肌酐那么高,还有其他项目都验证出叔叔双肾几乎全部萎缩。”
紧皱眉头,关山陷入了沉思。看着妹妹同样无奈眼神,关山头脑清晰起来,问:“这种病国内有什么好医院能治?帮我打听一下。”
“其实,到了这一步,到哪个医院都是一样结果。”朱萍有点看不透这个固执哥哥脑子里想些什么。
“没事,你帮我打听就行,剩下的我来。”哥眼神里透露出的坚毅让朱萍不由叹口气:“好吧,我问问。”
二
小区绿化带中杜鹃花谢得差不多了,残留在枝干上的全是些枯败花瓣,像无趣腌菜般。在医院住了半个月的老王,还记得住院那天正好是杜鹃花全盛之时;当时心境还算淡定,以为可以像去年一样用药物控制住自己的肌酐。谁知道这么久下来,不但针白打药白吃,自己对双腿的控制是一天不如一天。望着谢败的杜鹃,老王心境如灰,仿佛自己也会如这些枯败花瓣般随风而去。
在大女婿关山大女儿王洁一左一右搀扶下,老王步履蹒跚回到久别的家。
午饭吃得万般无趣,自老王住院以来,老婆子根本无心持家里的饭菜。平时话多的大女婿此刻也是默默扒拉着碗里饭粒,大女儿也是一脸无奈。只有外甥关微微扒拉着饭说:“婆!您炒菜越来越难吃。”
“吃就快吃,哪那么北京中科医院曝光多名堂。”大女儿埋怨着儿子。
“本来就是。”微微轻声嘟哝着,匆匆吃干净碗中饭到房间休息去了。
老王无语,看看老婆,叹了口气。
大女婿关山心里有事,老王看得出来。今早在医院,大女婿和他妹妹朱萍在病房外面的对话虽然听到不多,但也估摸出个七七八八。老王很希望大女婿能提出这个建议,自己也好附和;否则以老婆子的个性,老王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
关山心里的确有事,今早妹妹一番话让自己纠结起来。妹妹打听了懂行的医生,国内治疗肾脏病最有名医院是南京军区南京总医院,那里有隶属于中国科学院的国家肾脏病研究中心,是国内治疗此病的最高端部门。
“怎么样提出来合适?花这么大的人力、物力、时间、费用等等……”让关山脑门上冒出阵阵汗水,“还有医生的忠告,岳父这样的情况,随时会有并发症。轻,浑身发抖引发癫痫;重,昏迷失去意识。”
北京中科医院假 和王洁结婚17年了,关山没有这么纠结过,看着爱人这段时间为岳父持而憔悴的脸;关山忐忑着,不知道该不该在岳母面前说出出外治病的念头。在心里关山很想带岳父去检查一番,哪怕结果和妹妹所预言的一样,关山心里也能接受,起码让岳父心里能舒坦些。
可是,一切都是未知数;多长时间、多少花销、去几个人,一系列问题如挥之不去的噩梦盘旋在关山脑海里。
假期和同事协调一下还是可以挪动,可这一笔费用怎么算?自和老婆订婚开始,关山进这个家也有快二十年,对岳父母的了解自是心中有数。岳父母来自农村,虽说年轻时招工进厂有份收入,生活的艰辛,岳父对留守农村父母过于固执偏袒的那份孝心,再加上自己又是生了两个女儿,在村庄里仿佛低人一等。这种非正常心态让两位老人这么多年为了钱一直吵吵闹闹,家里没个安宁。
关山很想独自承担这笔费用,可俗话说:一分钱难倒英雄汉!自己经济条件也不宽裕,每月房贷车贷还有孩子的抚养,让本来收入不多的夫妻俩几乎月月光。
叹了口气,关山拖着疲惫身躯回到房间。
“老公,你好象有心事哦。”对自己老公很了解的王洁细声问:“这段时间为了爸,你辛苦,谢谢!”
“爸的事就是我们家现在的头等大事。”抚摸着妻的头:“你也很辛苦。”关山发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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