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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母的柚子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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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krwn 發表於 2016-9-23 20:51:38 | 只看該作者 回帖獎勵 |倒序瀏覽 |閱讀模式


1   

     

  祖母的儿时是在九嶷山下的一个小小村庄里度过的。   

  十几岁的时候,祖母就嫁进了宁远县城西门街谭家门楼。那时的县城还有高高的护城墙,一条清清的水流绕着小城从东门流过西门,又望南流去了。在我的想象中,祖母当年的大花轿从南郊袅袅娜娜地移过来,悠扬的鞭炮声和锣鼓声吸引了一道道惊羡的目光,轿过南门桥,水流两岸的护城墙上和河街上,密密麻麻地挤满了看热闹的人,虽然谁也没有见过祖母的模样,但每个人都把中科医院心中最美好的一种印象慷慨地赋予了我的祖母。   

  谭家门楼是一个大院落,除祖父母外,还住着两户人家,一家姓谭,一家姓黄。黄家只有一位吃斋诵经的道家仙姑。祖父家在城外的河街上还有一处产业,开着杂货铺和客栈。祖父每天清早起来,出城门,过木桥,到铺子里帮曾祖父打点生意。祖母则把家务事理得清清爽爽,做好饭菜,静静地等待丈夫的归来。   

  平淡而殷实的日子如清清的河水,汨汨地流淌着。   

  忽然有一天,祖父悄没声息地离家出走了。   

  这件事对祖母的打击是沉重的,当时,祖母刚生下父亲不久,伯父也还小,丈夫不在身边,孤儿寡母的日子该怎么过啊!?祖母的悲痛欲绝是可想而知的。   

  生离死别之际,祖父是怎样义无反顾地说服了祖母,而祖母又是怎样依依不舍地送别祖父的呢?   

  我们家族至今也没有解开这个谜。   

     

  2   

     

  几回望眼欲穿,几回渺无音讯,祖母在哭里笑里慢慢憔悴,伯父和父亲却在哭里笑里慢慢长大。   

  父亲七岁那年,一支不明来历的队伍把河街洗劫一空。之后,又把县城团团围住,夜以继日地攻打。当局还算镇定,及时紧闭四门,组织兵丁和青壮居民拼死抵抗。城外的队伍见久攻不克,于第三天上午隐隐退去。人困马乏的小城迎来了片刻的喘息之机。   

  被闷在屋里三天的孩子们早已憋不住了,趁大人们不注意,一个个溜上了护城墙,调皮的父亲也身在其中。孩子们踮起脚尖眺望城外,猜想着攻城队伍退去了哪里?放眼望去,高低错落的瓦房依旧,随风摇曳的树林依旧,天真的孩子们还感受不到那些已经发生的质的变化。   

  无聊和沉寂没来没由地激发了孩子们的野性,不大一会,丁字街和西门街孩子们之间的石头大战就开始了。一块石头冷不丁的从天上飞下来,不偏不倚的砸在父亲的额头上,父亲的额头上立即肿起一个大包。父亲从地上抓起一片碎瓦,正准备冲上前去复仇,城北方向传来了惊天动地的喊杀声。原来,城外的队伍撤退是假,麻痹对手是真。他们趁城内松懈,杀了个回马,集中兵力攻破了北门。孩子们呼啦啦作鸟兽散,眨眼间逃得无影无踪。父亲逃回家里,挨了祖母狠狠一耳光,这时的祖母已急得流下生泪。祖母把伯父和父亲拉进里屋,刚藏进立柜后面的墙洞里,就听见“噗嗤”“噗嗤”两声巨响,有人从护城墙上跌落到我家的屋顶上,接着稀里哗啦一阵滚动,又闷闷地跌落在我家屋檐下。祖母想,这两个兵丁肯定是命丧黄泉了,不禁瑟瑟发抖。父亲缓出护住额头的手,紧紧地抱住了祖母。祖母怜爱的看着父亲,抓起一把乌黑的头发,在父亲额头的肿胀处轻轻的揉中科白癜风微博擦。   

  几天以后的一个夜晚,天完全黑下来,祖母战战兢兢从墙洞里爬出来,把大门打开一条缝,带着伯父和父亲逃回了乡下的娘家。   

     

  四周万籁俱静,只有清冷的月光把我家屋檐下两滩乌黑的血迹照得通红透亮。   

     

  3   

     

  很久很久以后,母亲告诉我,祖母这次回娘家还带去了祖父留给她的家传名贵字画,其中一幅是唐伯虎的真迹,墨宝为:事到万难须放胆,时当两可要偏心。   

  我常常想,祖母当年的日子过得那样清贫,竟没有变卖那些名贵字画。祖母是不知道那些字画的价值还是恪守着生离死别之时对祖父的某种承诺呢?   

     

  我不敢胡乱猜测。   

     

  4   

     

  祖母从娘家返回谭家门楼是第二年春天,伯父和父亲手里都拿着一棵生机蓬勃的柚子树苗。乡间纯朴平和的春雨洗净了祖母郁结的许多心事,但城里惆怅迷离的春雨却没有洗净我家屋檐下两滩乌黑的血迹。祖母拿出锄头和铲子,挖开带血的泥土,种下了从乡下带回的两棵柚子树,就象种下一个五彩斑斓却又虚无缥缈的希望。   

  以后的每天晚上,祖母就坐在煤油灯下绣鞋面、纳鞋底。祖母把浅黄的笋衣剪成鞋样,夹藏在布条里,这样纳成的鞋底一面硬实一面柔软,还散发出一种淡淡的清香。   

  那时候,河街的生意因破坏严重还没有完全恢复,居民对出城购物也心有余悸,城里自然而然生发出一些小小市场来,每天天还麻麻亮,就有郊区的菜农挑着鲜嫩的蔬菜和瓜果来到了西门街,街上立即热闹起来。偶然北京中科忽悠,天也会下起大雨来,纷纷乱乱的雨点把纷纷乱乱的人们一个个赶到了屋檐下。雨点打在路面上,汇集成浑浊的水流,渐渐地,就把青青的石板路洗得干干净净波光粼粼,竹筐里的蔬菜和瓜果也被衬托得越发青翠。   

  祖母安详的坐在门楼口,看着天空中飘飞的雨丝。几个挤在门楼口躲雨的人一边端详祖母的布鞋,一边和祖母聊天。   

  刘家姐姐,你家的柚子树长高了没有?   

  正开花呢!   

  刘家姐姐,你卖的布鞋真香,是柚子花香吗?   

  不是。   

  我不信。   

  就有那么一个懵懂少年,他真的跑进雨雾中,沿着门楼口悠长的巷道,拐进谭家门楼的院落,傻楞楞地看看还只有半人高的柚子树,跑出来再拿起祖母的布鞋闻闻,说:柚子树还没开花呢,哪有柚子花的香味,布鞋上分明是刘家姐姐的味道。   

  大家就很纯真的哈哈大笑,祖母也跟着笑了。虽然心里很苦,却笑得楚楚动人。   

     

  5   

     

  看几回狮子龙灯,贴几回尉迟秦琼,平淡如水的日子又流过去好多年。   

  这一年入秋不久,小城无缘无故多出了许多带的人,有的穿军装,有的没穿军装,一味的行色匆匆。城外不时传来炮声,似近还远,似远又近,小城上空弥漫着一种血腥的气息。   

  祖母带着伯父和父亲又回了娘家。炮声依然不绝于耳,但乡村清新的空气并不让人窒息。乡亲们如往常一样,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溪边的竹林里,飘忽着三个忙碌的身影。伯父和父亲把新竹竹节上未曾脱落的笋衣一张一张地剥下来,小心翼翼装进祖母的背篓里。背篓满了,母子三人就坐在溪边的石头上,把片片小船模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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