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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2000年10月23日
這幾天看自考書看的好順利,以前沒記住的,好像都記住了。
所有的書,我都已看完,還是兩遍呢。那幾本書,我都能背下來了,每翻開一頁,就知道是什麽內容。
我已經作考試的准備,相信我一定會考好。
嗯,心情好,做什麽事都好。
希望我一直能保持好的心情。
開心每一天!
2000年10月30日
自考今天終于考完了。
《政治經濟學》的填空、多選題做的不好,滿意的是後面的論述、簡答題,名詞解釋基本上對了。有兩道題我在早上有預感地看了一遍,每個字都記在心裏,沒想到,真考到了。天助我也!不過,《中國古代文學史》卻考的可能有些糟,沒想到考那麽細,看書時認真還不夠,答題時就東拉西扯的。
不知道這兩門能不能及格,《政治經濟學》應該可以吧,把握性大些,《古代文學史》難說了,即使及格也在邊緣上。如果兩門都及格,我就過了五門,以後每次過三門,最後一期就可以到湖南師大去參加論文答辯。如果沒及格,特別是一門都不及格,就慘了。
算了,反正考都考了,再後悔也沒有用。
可以好好地休息一下,這陣子累的夠伧。
2000年11月1日
自考一結束,心情才放松,蒙娜就把麻煩給我拉來。我的心情又很壞了。
我問蒙娜,我幫她寫的那封信送給他後,他回信了嗎?蒙娜說沒有。都這麽久了,怎麽一直沒有回信?難道真和他以前收到的每一封信一樣的命運?連我寫的都不能特殊?我寫的?如果署我的名字不知道會怎樣。我有些激動,很想看到這個結果,不過,我想我不敢。
“那你現在怎麽辦?”
“不知道。”
“就這樣等下去,等他的消息嗎?”
“你說他還會給我消息嗎?”
“我想,”恕我直言,“應該不會了。”
“那我……你說我怎麽辦嘛!”蒙娜一下子就伏在我的肩頭哭起來。
我被她哭慌了,一個勁地勸她,好不容易才勸住她。
“雨,我是真的很愛他!”
“我知道!”其實,我可不知道。只是看到她的眼淚時,才有些覺得。即使我知道她很愛,我也不願承認的。
娜娜,我愛他也不遜于你呀!
“雨,我把我的日記給你看,你就會明白我有多愛他了。”
蒙娜站起來,打開皮箱鎖,取出一本精裝日記本。
我從她手裏接過,感覺滾燙滾燙的。
同時,也很興奮,有偷窺的興奮。
我看著她的日記。
只是揀她和他的感情的日記看,那些生活瑣事就翻過不理。
她對他的感情還真是從朦朦胧胧到明朗清晰的,有很多他們接觸的紀錄,雖然那都是很小很小的事情,她有時候也只是輕輕一提,根本沒有感情的,但是,那些小事逐漸地占據住了她的心,直到全部占據,她的心就被那些小事給塞滿了。
我看到了傷感,看到了困惑,看到了眼淚,看到了歡笑。越到後頭,就越是憂傷多,到最近的日記,只有憂傷和眼淚。有些頁上,我還看到了淚的痕迹。難道是她邊寫就邊在流淚?
“你真的很癡情!”我被她日記中那些赤裸裸的坦白和呼喚感動的熱淚盈眶。
我真想爲她祝福。可是,那無異是割去我心頭肉。娜娜沒看過我的日記,娜娜沒有深入我的心靈,如果她對我有一點點了解的話,她會爲我而放棄他嗎?
“再等些時間吧。”娜娜,就讓我和你一起等待他的宣判吧。
2000年11月4日
第三節課去上《化工原理》,課還沒上,同學都在教室裏玩,我看到娜娜一個人站在走廊上,木木的,不知在想什麽。
我問她。
她說:“他給我回信了。”
回信了?我一驚。“什麽內容?”
娜娜把信給我。
回信通過娜娜冷冷的語氣我就應該猜出來,整封信很冷淡,給我感受最深的一句是“我對你可能有感覺但是沒有感情”,那也是最絕情的一句。
我不知道該不該感到慶幸。如果我也給他寫了信,他會不會也給我這麽一封回信?那麽,我會是和娜娜一樣的心情嗎?很傷心?很絕望?難過的要死?
“可能有感覺”,娜娜,他對我可能連感覺都沒有呀!
信皺皺的,不知道是什麽時候給娜娜的,怎麽弄成這樣?我想從上面看到眼淚,不過,還好,沒有找到。
“娜娜,你還要堅持嗎?”我也是對自己說,問自己。
“當然!”娜娜是非常堅決的語氣,“我永遠不會再找到這麽深的愛的感受了,怎麽會放棄呢?不管他怎麽待我,我都愛他。我相信,總有一天他會爲我感動的!”
娜娜的決心把我擊倒了。使我最後的一點點幻想都破滅了。在這一刻,我才發現,我根本不配與娜娜爭,而我一直以來還以爲我可以跟她爭的。
“他畢竟說了對你可能有感覺,我想,那會轉變成感情的。”我把這話給了娜娜,這使娜娜有了些安慰,卻是我放棄了我的所有。
2000年11月6日
蒙娜對他的感情,竟然弄的全班都知道了,不知道是誰宣傳出去的,其實,看蒙娜現在的表現,再笨的人也看的出來了。
蒙娜現在根本不避同學的眼光,一心一意地去追求他了。
于是,蒙娜和他的感情,成爲班上的最熱點,課余飯後,不管是男生還是女生,談的最多的是蒙娜。
我覺得蒙娜像瘋了樣,有時候,她會莫名其妙地朝我笑,有時又熱烈地與我爭執,爭那些毫無意義的事情,我不理她,她就抓住我的說不放我,說:“再來!再來!”
有時候,她在教室裏故意喧嘩,希望引起他的注意,可是,他並沒有看她。這使她坐在桌子上的力氣都沒有了。
只有回到寢室裏,她才和我說:“我是在欺騙我自己,掩藏我自己。”她任由淚水長流。
一首曾經很流行的歌,現在很少有人再想起,卻被娜娜一遍一遍地吟唱。
對你的思念一天又一天
孤單的我還是沒有改變
美麗的夢 何時才能出現
親愛的你 好想再見你一面
秋天的風一陣陣吹過
想起了去年的這個時候
你的心 到底在想些什麽
爲什麽留下這個結果讓我承受
最愛你的人是我
你怎麽舍得我難過
在我最需要你的時候
沒有說一句話就走
最愛你的人是我
你怎麽舍得我難過
爲你付出了這麽多
你卻沒有感動過
唱歌還是需要深情,這些傷感的歌好像就是爲她准備的,她唱的是那麽悲傷,那麽動人,讓人心都聽疼痛了。
“雨,我爲他付出了那麽多,他從來沒有感動過!”
我真想對她說一句:“他會感動的!”可是,我說不出來。
他真的是鐵石心腸,舍得娜娜難過,也舍得我難過。他根本不知道感動爲何物。可是,從表面上看來,至少我曾經認爲,他是那麽柔情,像白馬王子一樣。
我看到她的歌本濕濕的,“娜娜,這是什麽?”我把本子提起,一些水珠順著紙面滑落到手心。
“我的淚水。”
“你哭了?又哭了? 娜娜,別這樣好不好!”
娜娜從床上坐起,“雨,你有刀嗎?小刀!”
“幹什麽?”該不會是自殺吧?別嚇我,娜娜!
“我要寫血書。”
“寫血書幹什麽?”
“給他。”
寫血書,他就會感動嗎?
我再也控制不了,大哭著抱住了她。“娜娜,你爲什麽要這麽癡情呢?爲什麽呢?”
2000年11月9日
這幾天,我都被娜娜的事糾纏著。我想,如果我再不完全地放棄對他的愛,首先我就會被娜娜弄瘋的。我必須徹底地不愛他,甚至討厭他,我才能坦然地面對娜娜。
好多次,我對自己說:“你放手吧!放手吧!”放了吧,放了吧,可是,我就是做不到。
我真的做不到!我可以不看他,可以不接近他,甚至不想他,可是,要把他從我的心底完全地抹去根本不可能。我不能控制自己不愛他。
我把娜娜的故事寫成了一篇文章,文題就是《暗戀》,有二千字。寫成之後,我給娜娜看。
娜娜一聲不吭地看完,沈默了半天,才問我一句:“你怎麽知道我從玻璃的反光裏看他?”
我沒有回答她。
“大概你也曾這樣地愛過人吧?”娜娜歎息了一聲。不過,她是隨口說說,根本沒有想過我的感情。
我好想好想告訴娜娜:“我和你一樣愛他!”
可是,我怕告訴她,那樣,我和她的友誼還會存在嗎?娜娜不會認爲是我阻礙了她跟他的發展吧?
實在忍不住了,我就試探地問娜娜:“如果班上還有一個女生和你一樣地愛他,而且那個女生和你關系很好,你怎麽辦?”
“有嗎?”娜娜立即敏感地問。
“假設的,假設有。”
“放棄!”
“放棄?”我就迷惑不解了。我想聽到的是另一個完全相反的答案,沒想到會這樣。
那是我最最沖動想告訴娜娜我的故事。
2000年11月11日
那家夥總要我請客,會上一次就說一次,有時候在路上碰上他,他老遠就喊:“小雨呀,怎麽還不請我呢?”害的我的同學都用很怪的眼光看我,我要解釋半天才清楚。
沒辦法,爲了堵住他的嘴,只好今天請了他。
下午下課,碰上他,我對他說:“你說,到哪去吃?”
“吃什麽呀?”他像是假裝,還是反應遲鈍?
“請你的客呀,你不是說過百多次了。”
“真的嗎?”他一下子變的很高興,“去羅曼酒家。”
“羅曼酒家?”那是學校附近十數個酒家中最貴的一個,我只去過兩次,都是同學請,而且是同學的生日才去,印象裏菜都好貴。我還以爲請他吃些零食就可以了,最多也是喝杯奶茶什麽的,沒想到就要動刀動槍見血的。
沒有辦法,爲了趕跑狼只有舍去孩子,大不了從每個月的生活費裏摳出每個早餐費來,反正早上睡的也不想起床。
可能去早了些,也可能是真的太貴學生消費不起,羅曼酒家沒有其他的客人,所以,我和他一進去,老板就迎上來,說著歡迎的話,趕緊把我們請進包廂,又很快地端上茶和瓜子。
他給我拉開一把椅子,我坐下來。
我突然後悔了,不該和他兩個人來到這裏,至少也得多請一個人,把蘭蘭或者蒙娜請來就好了,也不會這麽尴尬。我只有使勁地嗑瓜子,眼睛盯著牆壁上的風景畫,不看他。
“怎麽想到今天請我呢?”他卻不放過我,眼珠就使勁地盯我(我沒有看他,但我能夠感覺到)。
“有什麽法呢,你像黑白無常,看到一次就要催收我的魂一次。”
“說話也太不含蓄,太傷我的自尊心了。”
是嗎,你也有自尊心嗎?
“小雨,你家是哪裏的?”
“衡陽。”
“我知道是衡陽,衡陽什麽地方?”
“反正是一個小鎮,你不會知道。”
“說說也沒有關系嘛。”
“算了,不說。”
“嗯。你那裏好玩嗎?有機會到你們家鄉去玩,歡迎不歡迎?”
“歡迎。”我有氣沒力地答。你如果來了,我一定會躲起來讓你找不著。
“謝謝!我們家鄉懷化也很好玩的。小雨,你去過張家界嗎?如果你去張家界,我一定陪你把每一座山翻遍,那裏我好熟悉,去了好多次。有我做導遊,保證你的旅程是快樂的。”
去你的!要去也不會找你!你會讓我煩死的,讓我累死的,還會讓我嘔心死的。
我希望菜快點上來,好結束談話。
菜上來,一個是煮魚頭,一個是雜燴,一個是青菜。
“小雨,喝酒嗎?”
“不喝!”
“老板,來兩瓶啤酒。”
“我說過不喝的!”
“喝一點吧。”
“你想灌醉我呀?沒安好心!”我生氣地說。
“哪會呢。那就喝飲料好不好?”
“不想喝!”
“來!來!小雨,咱們碰一杯。”他舉起酒杯向我伸來。
“怎麽碰呀?”
“你就喝湯吧。我來給你添些湯。”
他拿起勺子伸進碗裏,我趕緊自己就盛了一小杯湯。
“小雨,我祝你天天快樂,天天漂亮,也祝我們有個美好的開始!”他像打鐵一樣,碰杯“當”地一聲,碰的兩個杯子裏的液體都濺了出來。
我沒有說話,只是,猜測著他胡說什麽美好的開始不知道是什麽意思。
整個酒席的過程,都是他東一句西一句,南一句北一句,反正是胡說八道,雜七雜八,像那道雜燴菜一樣,什麽都有,什麽都乏味,他還覺得好有意思,像表演一樣,時笑,時喜,敲碗,敲桌子,蹬地板。
我就是沈默不語,他說的我也沒去聽,最多是他問我時“嗯”一句,討厭的是他還要問一句:“你嗯是嗯了,我說的你都聽進去了嗎?”惱的我連“嗯”都懶的再說。
吃了些菜,我就吃飯,並且用最快的速度吃完了飯。他連酒都還沒有喝完,兩瓶啤酒,我真不想他喝完,如果他喝醉了我怎麽辦?不過,他的酒量卻很好,看起來兩瓶酒下喉卻一點反應也沒有,臉紅都不紅一下。
“快吃!我要走了。”我催著他。
他急急地往嘴裏扒飯,同時還含糊不清地叽咕著什麽。
我站起來結帳,“我來!我來!”他立即就入下碗,搶在我的前面,到櫃台去結。
“不是說好我請的嗎?”我有些不懂他了。
他付了錢,好家夥,那樣的一頓飯菜就要六十塊,好在不是我付,我全身都只有三十塊。
“你請客,我付錢不可以嗎?”他狡黠地笑了笑。
“你喜歡別人請客你付錢嗎?每次都這樣嗎?”
“那要看是對誰了,比如說,對自己喜歡的人就這樣。”
我深怪自己多嘴。
走出酒家,同學在身邊穿來穿去,我就有些擔心,怕班上同學看了去。
“我先回去了。”
“一起去找個地方玩玩好嗎?”
“不想去。”我快步向前。
“晚上好嗎?晚上去看電影可以嗎?”他在我的身後大喊大叫。
我沒理他。就回來了。
擺脫了他,感到一身的輕松。
2000年11月14日
明天是他的生日。
那是不經意的一次,他坐在我的前排,他跟旁邊的同學說起自己的生日,我就記下了。
我一天天地在算,還有多少天他就生日。他的生日,是在我的期盼中迎來的,明天就要來了。
給他買什麽紀念品呢?這幾天,我每天都要想這個問題。一直想不到好的辦法,好煩。
不過,我還是決定給他買兩盒磁帶。一盒是張宇的專輯,一盒是蘇永康的專輯。我知道他愛聽歌,尤其是愛聽這兩位歌星的歌。他唱他們的歌,唱的好好,就像歌星唱的一樣。我好喜歡聽他唱。
我爲這個想法高興不已,好像就看到他接過磁帶後對我的非常感激,我決定立即去實施。
我是一個人到市裏去買的,不想驚動別人,包括蒙娜也不。我怕蒙娜問我買給誰的,我不好回答。鎮上的那些磁帶都是盜版的,送給他就不太好。
一直到買回了歌帶,我才發現,以前從來沒有在他的生日時送禮物給他,而他也沒有送過禮物給我,我有送生日禮物給他的必要嗎?送了之後,同學會怎麽想?他會怎麽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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