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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我想,如果我没有遇见相渊,或许我就会窝在乌灵安安稳稳地当我的上神,过着调戏翼云撩拨仙娥的日子。
可惜没有如果。
彼时,我正盘着腿坐在祥云上,身后的翼云站着,用宽大的衣袖挡北京中科医院爆光在我头上充当伞盖,我很纳闷他为什么不变出一把伞来。日头正烈,往日里活泼的小仙也恹恹的,有气无力地向我打招呼,看来卯日星官最近有点上火。
眼风一扫,不远处青白光相接的地方成功地吸引了我的注意,仔细一探竟发现还有几股仙力相互抵制。这该不会是……打群架吧。
我顿时喜上眉梢,一挥手说,
“阿翼,走,这下咱们有好戏看了”。
翼云大概又翻了了几个白眼,因为身下的云颤了几颤。
可惜等我到了那儿,却一个仙也没有,朝远了望,还能望见天边的黑影,一晃神就消失了。我很悲痛,像我白茕这么和蔼可亲的上神,放眼天界也没几个,那些小仙哪个见了我不是想亲近我,如今竟有神仙一见到我就吓得四下逃窜,难道我最近火气也大了吗?!
不过我很快就明白他们为什么这么害怕了。
“上神,你快来看,这有一只漂亮的公狐狸,瞧瞧这毛色,做成狐皮大衣铁定暖和”。
我当下就很佩服翼云,因为他竟能从一个狐狸的皮相判断出它是公的,而且很漂亮。
我探身一看,只见它通身雪白,毛色,额,果然很好,柔顺有光泽。额上竟有一撮红色的毛,半眯的眼将我直直地瞅着,倒真有几分摄人心魂的意思。然而此刻却连站起来的力气也没了,看它仙力这样衰弱,大抵刚历了天劫,方才又碰上几个心术不正的神仙想趁它无力反抗之时吞了它的仙灵,天界是个弱肉强食的地方,像这样残害同类的事不在少数,也得亏是它碰见了我才留了一条小命。
“上神,你何苦救这畜生,白白耗费神力,看它这么怂包,估计也活不久”。
北京中科曝光 我替它疗伤的手一顿,想了想,对啊,光是治好伤它肯定活不长,于是我又掏了聚魂草给它,以免日后被人吞了仙灵,翼云在一边气的直跺脚。
我打小就同翼云厮混在一起,时常当着他的面送了许多东西给别人,他没少骂我败家,说是我给了那么多东西出去也没见谁回送给我的,然而这回不同。
打那天起,乌灵门口就不断有酡颜果被送来,这是我这许多年头一次收到礼物,喜得无可无不可,想想自从帝泽走后,我虽吃过许多地方的酡颜果,却再没有帝泽的果子好吃了,如今已隔了几千年,再次吃到酡颜,竟比帝泽当年给我的还要甘甜,甜到让我窝心。
我喜欢帝泽,可我对不起他。
我爹说我妄为女子,连一点女儿家的矜持也没有。起因是我打小就有一个坏习惯,喜欢钻人家裙子,每每家里来了女眷,我就开始撒欢,在那些我还未能化成人形的日子里,七大姑八大姨常常会被一只耍流氓的兔子吓得花容失色。
这个习惯一直到我爹扬言说如果我再钻人家裙子就打断我四条兔腿也没能改过来,于是,如果第二天家里有人要来,我爹就会提前把我送到帝泽那里去,让他照看我,免得我给他丢人现眼。
帝泽住在青丘,所以我猜他应该是只狐狸,他在那有一个林子,全种了酡颜,酡颜——顾名思义:就是一种像酒的果子,吃了也能醉人。偏偏甘甜非常,就像蜜饯一样,却不像蜜饯那么腻,帝泽怕我吃醉,总不肯给我多吃,搞得我欲罢不能。
所以我就只能趁帝泽不注意时偷吃,时常吃醉了,灵台也混沌起来,无力支持人形,就直接倒在树下挺尸。等到帝泽找着我,就提了我俩耳朵,将我放在林中随处设的石桌上,当刺骨的凉意穿过我屁股蛋子上厚厚的脂肪蔓延到全身的时候,我就炸了。登时吱吱叫着从桌子上蹦起来,顺势滚到帝泽怀里,他就会摸着我的毛笑的很畅快。我爹常说麻烦他照顾我,其实我觉着分明是我给他枯燥而寂寞的人生增添了乐趣。
起先我还小的时候,我爹尚且能分出神来照料我,到我勉强化得出人形的时候,我爹就只顾着怀念我娘了,所以我在帝泽那里一呆就是大半个月。
青丘有一个女人,我很不喜欢,她叫言芷,是东海龙王的小女儿,听说早些年帝泽的母亲同言芷的母亲指腹为婚,然而帝泽根本没把这当回事,他爹娘相继去世,他更不把这事放心上了,可郎无情妾却有意,借着指腹为婚的名头,言芷成功地替自己做了青丘帝君未婚妻的广告,名正言顺地住进了青丘。每次她来帝泽这里献殷勤,我都看得出帝泽眼里藏不住的厌恶和冷漠,可惜她总能笑脸相对。
恋爱中的女人,果真可怕。
不知是不是因为我时常窝在帝泽怀里霸着他不放,惹得言芷不满,总之她的确不大待见我,我一度怀疑她想炖了我,所以见了她也总躲得远远的。
那时候,我有帝泽可以依靠,有酡颜可以果腹,我以为这辈子就这样过下去了,我甚至从未怀疑过我会一直同帝泽在一起。事实证明我太天真。
【二】
“很明显,言芷是个心机婊”。
翼云听完了我的描述,只说了这样一句话。
他觉得帝泽的失踪同言芷有很大关系,然而我却觉得,是我直接害了他。
我那时已在青丘住了三月有余,我爹终于在怀念我娘之余想起来他还有个女儿在别处养着,连忙唤我回府,也偏赶上那天帝泽不在青丘,我就一个人踩了祥云回来。不料刚出青丘就被人掳了去,被捆住的前一刻我仍在努力回想,这几百年我可曾得罪过谁,事实上捉我的是魔界的人,我睁大了眼回望着,也只能远远地瞧见有个青色身影闪进树后。
我在魔界的地牢里呆了两天,想破了脑袋也只能想到我家自我算起至少追溯五代往上,我的老祖宗可能与魔界有些梁子,可这也不关我的事啊!这仇寻得也太牵强了些。
在那两天里,我尝过了寒冷饥饿,可我唯一没有的情绪,就是害怕。我从来都不怀疑帝泽,他会来救我,或许从很早的时候开始我就认定了他,料定了他不会丢下我不管,所以才会做甚么事都莽莽撞撞的。
这次终究是我害了他。
我站在不断远走的云端,隔着厚厚的仙障向下望去,帝泽持了青萍剑,衣袂翻飞,如画的眉眼较平时添了股肃杀之气。我没见过他这么生气的时候,吓得不敢看,后来我想起来,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要看着他。
有人说帝泽那次为救我大败魔君,将魔君封印于盘古幡内,自己也魂飞魄散了。还有人说,帝泽自此不想再参与天界事,退隐了。无论是哪种说法,总之,帝泽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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