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的肚量

   

　　在高度集权的封建皇朝，帝王之言就是国家政策。故一个治世之君必须具有兼听的胆识与包容的雅量。既能听到溢美的声音，也有尖锐的诤言，是社会祥和的表现。只有赞扬没有批评，不是正常现象。不过溢美之言，听起来舒服。诤言则直揭痛处，让人下不了台。故帝王多半不喜欢诤言，因言贾祸的诤臣，屡见不鲜。   

　　孟子曰：“君子可欺以其方，难罔以非其道。”这里的“方”当合情合理讲，“罔”，欺骗的意思。这句话的意思是，君子很容易被合乎情理的马屁忽悠，却难用不合情理的理由去欺骗他。这是说，马屁也要讲究方法，不能太露骨。魏征被认为是一个不会拍马屁的诤臣，他在《谏太宗十思疏》中说：“臣虽下愚，知其不可，而况于明哲乎？”说自己下愚，而称李世民明哲，其实就是拍马屁。但让人听起来不觉得他是在拍马屁。据说，齐威王的臣子邹忌，想劝皇帝纳谏。但他没有直截了当地提出来，而是转弯抹角地从妻妾、门客拍自己马屁说起。然后才转入正题，说齐王听到的马屁一定比别人多。从而促使齐威王决心开门纳谏，他颁令：“群臣吏民能面刺寡人之过者,受上赏；上书谏寡人者,受中赏；能谤讥于市朝，闻寡人之耳者，受下赏”。不过我总怀疑这段史料的真实性。不听马屁也就罢了，当面骂他，还要奖赏。齐威王真有那么大的肚量？   

　　据说晋武帝司马炎是一个比齐威王肚量还要大的皇帝。《晋书卷三·帝纪第三》有这样记载：泰始八年二月，司马炎和右将军皇甫陶在一起议论政事，皇甫陶与司马炎因意见不合，竟在庭上争执起来。散骑常侍郑徽上表，请求严惩皇甫陶。司马炎看后勃然大怒，他说：“敢讲真话，是我对大家的期望。我最痛恨马屁！郑徽越权上表，无理指控，违背了我的本意。”随即就罢了郑徽的官。   

　　还有一次，司马炎去南郊祭天，他忽然向随从的朝臣提了一个问题：“你们说，历代皇帝哪一个能和我相比。”显然他是希望臣子北京看白癜风哪里医院专业们对他吹捧一番，说些德比尧舜之类的马屁话。不料，一个叫刘毅的人却说：“陛下堪比桓帝、灵帝。”这一说吓坏了旁边的大臣。众所周知，桓帝和灵帝是汉朝两个最昏庸的皇帝。刘毅把他比做桓帝、灵帝，真是胆大妄为。司马炎听了很不开心，但他忍了。反问道“我德虽不及古之圣贤，但尚能克己为政；平定东吴，统一天下。把我比作昏聩的桓帝、灵帝，你是不是太过分了！”刘毅回答道：“桓帝、灵帝卖官，得钱尚且放入官库；陛下卖官，钱却进了私门。这么看来，陛下还不如桓帝、灵帝呢！”   

　　刘毅的回答，已北京看白癜风哪个医院最好经越过了善意批评的界限，即便在当今民主社会，一个领导人，也绝不会允许下属这样肆无忌惮地妄议他。但司马炎还是忍了，他给自己找了一个台阶，说：“这样的耿耿忠言，桓帝、灵帝哪能听到。我却有如此敢于直谏的诤臣，桓帝、灵帝争怎能和我相比。”这个故事虽白纸黑字，见于史书，但我始终怀疑它的真实性。刘毅真有那么大的胆量？司马炎真有那么大的度量？我不信。历史是人写的，它所表达的也只是史官的观点，或者就是皇帝授意的观点。   

　　但若撇开历史的真伪，就事论事。一个皇帝，若真能有司马炎的肚量，齐威王的胆魄，敢于心平气和地直面别人的尖锐批评。那么这个朝代一定是国家昌盛、社会祥和的盛世年华。林则徐有一句名言“海北京哪家医院治疗白癜风纳百川有容乃大，壁立千仞无欲则刚。”兼听与宽容是一个治世之君的必备品德，更是自信的表现。2016.10.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