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君河山 juvznqte

“若求之不得，便予你，又何妨。”   

　　   

　　【一】楔子   

　　   

　　暮春四月，恰是极热闹的时节，喜事接踵而至。这辽王出宫入府，便是个中头等的大事。   

　　这个时辰，快该入宫谢恩，辽王殿下却不晓得躲哪儿去玩了。众宫女四处找寻，眼见着时辰渐近，心头好不着急。   

　　轻颜穿着娘亲新给她缝制的裙子在园子里边扑蝴蝶，虽是一个人仍旧十分开心。一时扑累了停下来伏在一旁的石头上歇息，却听见极细微的压抑的哭声。   

　　似乎是从那丛芍药后边传来的。轻颜想，蹑手蹑脚走过去，想吓那人一吓，看见一个小男孩不停地在用手抹眼泪，可怜得紧。轻颜眨眨眼，伸出手拨开花枝走出，想了想，慢腾腾地蹲在小男孩面前。尚在抹眼泪的伤心的小男孩有点受到惊吓，向后靠去，水汪汪的黑色大眼睛里有警惕和赧然。轻颜眯了眯眼，好笑地伸出手指去戳他脸。   

　　“喂，你叫什么名字呀，为什么要一个人躲在这里哭呢？”轻颜歪头道，“我叫轻颜，娘亲说，是身轻如燕的轻，颜动天下的颜。”   

　　小男孩吸了吸鼻子，看着她良久，突然哇地一声哭出声来。“你有娘亲......呜呜呜......我没有娘亲......阿娘她不要我了......父皇也不要我了......阿，阿娘一走，父皇就把我赶出来了，呜......”   

　　父皇。轻颜眸色一亮：“那你就是今天入府的辽王了？这么小只！要不要这么好欺负！”   

　　晋辽愤愤瞪她一眼，瘪了嘴唇，继续捂脸哭。   

　　轻颜觉得这样人家这么伤心还欺负人家好像不大好，收拾了一下取笑他的想法，放柔了声音：“谁说的呢，你父皇母......母妃，我记得前些时日去的是个妃子吧，他们只是想让你一个人长大，等你长大懂事了，他们就会接你回家的。”女孩稚幼的脸上写满诚恳，伤心的男孩放下了抹眼泪的手，狐疑地看她道：“真的？你不骗我？”女孩笑得天真：“怎么会。”“可是他们都说阿娘不会回来了。”男孩沮丧道。   

　　轻颜抽了抽嘴角，一面想到底是谁嘴这么欠，一面堆满笑地继续安慰开导他。   

　　“那......你呢？你会不会走？”晋辽犹豫道。   

　　轻颜弯了弯眼，笑：“不走。我们一去玩吧！我教你扑蝴蝶呀~”   

　　晋辽眼睛亮了亮，嘴上却毫不示弱：“才不要你教！”   

　　轻颜睨他一眼，还想再说什么，却听见渐近的人声。   

　　“殿下，殿下，你在这里吗殿下......”有宫女寻来，看见晋辽的瞬间喜形于色，作势要来抱他。轻颜扫兴地叹气。   

　　晋辽无力反抗，眨着眼对轻颜喊：“轻......轻轻？你叫轻轻吧，我，我叫阿辽。你等着，我去见过父皇就会来找你玩的！”   

　　轻颜心叹，鬼晓得你这一去要去多久。发现自己的称谓，猜到他必然是忘了自己的名字，遂咬牙瞪他，他却已被抱着走出好远。   

　　小女孩在夕光下眯眼歪头咬着手指思虑良久，转身决定还是自己继续扑蝴蝶比较实在......   

　　   

　　   

　　【二】不是不想，只是不能。   

　　   

　　仁康十二年，宁国，闵都。   

　　就快年下了。晋辽负手立于沐月阁上，望着繁闹浮华的城市，这样想。   

　　明日，明日，她就要嫁了。   

　　想到她，晋辽眼底浮出疼痛柔软神色。前日诏书初下的场景却自他脑中一闪而过，生生叫他心口撕痛得像要窒息。闭上眼手按向胸前，他转身下阁。   

　　他什么也做不了的。既是她自愿，他便是今夜举兵反了夺她回来，又有什么意义呢。   

　　回头时望见深邃空中一轮孤白明月，月色笼罩下“沐月阁”三字泛着银白辉芒。他目光一沉，低声向身边的人道：“撤了。”   

　　那人似还要说些什么，对上他沉冷的眼，化作一声无奈的叹息。   

　　那个夜里，宁国皇宫上上下下忙得不可开交。辽王府里，与那个女子有关的所有，却都被销毁得一干二净。   

　　管事望着不再是沐月阁的沐月阁，长叹道：“殿下他，终究还是放弃了。”   

　　不是不想，只是放弃了。   

　　   

　　   

　　【三】不是轻轻，何著名临床白癜风专家刘云涛来轻轻。   

　　   

　　十二月初五这日，宜出门，宜祭祀，宜嫁娶。   

　　褚家有女，名唤轻颜。身轻如燕，颜动京华。   

　　十里红绸从褚国公府一路铺到了朱英门。迎亲仪仗浩荡，百姓夹道相贺。褚国公幼女褚轻颜，幸得圣眷，国号为封，为宁贵妃，皇后未立，是为后宫第一人。   

　　册封典礼诸多繁杂，晋辽直身立于殿上，垂了眼不知在想什么。晋斐颇玩味地看了看他，有些若有所思地正了正衣襟，便听得宦官的尖细嗓音：   

　　“宣，宁贵妃入殿，礼始。”   

　　话刚落地，满朝寂静。晋辽的身子微微一震，当听见店门口传来的环佩叮当声时，更是不得已握紧了拳，让自己不致太过失态。   

　　他偷偷抬眼看她。   

　　柳眉杏眼，朱唇一点。明明是她，却又不像她了。这样的高髻，这样的华服，这样的浓妆，这样的珠饰，这样庄重的神情，这样冷漠高贵的目光......这怎么会是她呢，怎么会是他的她呢。他的轻轻，最厌浓妆，最厌浮华衣饰，最厌冗杂礼仪，最厌做作的不是吗。可这若不是轻轻，那谁又是轻轻呢。   

　　他迷惘无助地望着那张脸，那张已褪去所有稚气的明艳的脸，无法动作。一旁的晋斐将这一切纳入眼底，目露讥讽。   

　　褚轻颜走近了，晋辽张开手指。她就这样从他身边走过，指腹触及处光滑柔软的绸缎冰凉。她顿也未曾一顿。他望着空空如也的掌心，合拢了，却又不晓得要抓住些什么。或许，什么都抓不住吧。   

　　晋辽不再有多余动作，敛去所有神思，望向高台。那里，他的父皇，挽着她的手，笑容和丽，纵然形同父女。   

　　他告诉自己，轻轻已经死了。这世上再没有什么轻轻了。那个他以后要唤作宁母妃，往后或许还要唤作母后的女子，只是褚国公府的小姐，褚轻颜。   

　　不是轻轻，何来轻轻。   

　　   

　　   

　　【四】自此别。   

　　   

　　自辽王被卷入国库亏空一事，再到被拘，再到被命去边疆领兵，算来不过短短一月时日不到罢了。   

　　而今太子未立，皇后之位空悬，前朝后宫时势波云诡谲。大皇子晋斐为前孝荣皇后所出，自幼与辽王不和，是为其一;辽王母妃，出身世代武将之家，原便是为了牵绊势力，在世时恩宠寡淡，孕有一子却屈居嫔位，自个儿便罢了，还连累得辽王亦不如何招皇上待见，是为其二；月余前新入宫的宁贵妃圣眷非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