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某天,忽然明白,早年间,村上因天雨而聚起水塘模样的几处地方,应就是村人口里的淖处,而不应叫涝池。不管从音还是从意,都应是淖处。
对靠天吃饭的旱塬而言,常年旱灾频仍,岂能言涝。池倒还凑合,只是那地界并不是有意挖掘而成的蓄水之处,所以也不能言池。相反,它却往往是因为用土的原因,造成的大土壕。所以,早年时臆为涝池的物事,实则应是因天雨的原因形成的淖处,也就是大的泥水坑所在的地方。
记忆中的淖处,应该有三处。一处位于庙背后。说是庙背后,其实离庙还很远。那庙也早被四旧破成了空壳。上小学的时候,里面摆满了桌凳,整日传出“angengyingong”之声。
对于庙背后淖处的记忆并不多。主要是位置比较偏。当然,人们不可能在眼皮底下挖坑取土。另外那两处,虽说一度人烟鼎盛丰阜,也只是因着两村人繁衍分蘖,发展扩张所致。在早先的早先,属两村接壤之处,同样算真正意义上的荒远地段。
庙背后淖处没有亲见老庙起会时繁盛的机会,亦无福消受庙会祝祷时的浓烈香火,只是空挂其名而已。它的正西面是二队的果园,那些果子被四堵高得不能再高的土墙,和一扇大的不能再大的花桄子木门紧紧锁住。它的正东面是几孔新凿的土窑,住着二队几对娶媳妇之后分家另外过活的年轻夫妇。跟着这几眼窑洞往上往北,是一条狭长的老街道,这才是名副其实的庙背后,是村上的第一生产队,简称一队。这个庙背后,可是正宗嫡传,来不得半点虚假的。村人口口相传的老庙就在这条白癜风医院街的后面。人们以庙为中心,来名自己所生存的村舍,足见此庙在村人心中的位置。
年少时,庙背后之于我,就如同异国一样,充满了神秘和恐惧。偶尔不得已,要从那里经过时,都是一副夹紧了尾巴的样子,快速灰溜溜的。庙背后淖处的正北面,则是一块特殊的领域,叫麻壕。麻壕正临淖处,壕里已然没有了麻,只有几棵花椒和枣树,在秋天里火红着。另外还有三娘和五妭种的玉米、向日葵也静悄悄的茂盛着。我一直奇怪,那时候,村上所有土地都归生产队所有,只是这麻壕,却独属于我们家。秋天的时候,麻壕一旦火红,妭一准会挎上篮子,噔噔着缠裹的小小脚,一路上寒暄着,领着我去打枣摘椒。
背对着麻壕的是一所大院落,那座院落安静空旷,每日里只看见风和阳光在院落的树梢上轻轻的走过,那就是王家大院,村里三户旁姓之中的其中一户。麻壕的右手边,也就是麻壕和二队果园形成夹角的外面,就是眼看着立马将要倒塌的土门子了。这土门子从来都是一副随时被摧被拉的古朽模样,但却在我的少年时期,一直矗立,有点腐而不朽,垂而不死的名堂。
所谓的土门子,就是土墙上凿成的进出的门洞,近乎桃形的囫囵模样。而土墙应该是一圈合围着村子的,就象明长城一样,随着年代的久远,已经不那么完整了。只留下矮矮的若干截,残破逶迤在土门子一带的两侧。土墙的外面往往是深深的壕沟,统统的被称为城壕。有时候也被称作麻壕。我家老老宅后院外面即是深而大的麻壕。但在那个时间段,壕边壕里多得是嶙峋的枣树,不见麻杆的踪迹。
现在想来,这些土墙应曾是村子的城墙,而城壕麻壕则同类于护城河之流,估计因为无水可成河,于是就密植了高高的麻来权当。
进了土门子就是我年少时候的乐园,生产二队了。二队街头和庙背后街头是背靠着背的,两个街道的结构形式如双胞胎。都是端直的南北向街道,两边清一色的是大同小异的四合院,墙贴着墙,房脊连着房脊,如挽着胳膊的两排兄弟,肩挨肩脸对脸的。
和进庙背后街头不一样,每次进了土门子,我的心一下就松了,软了。声音也响亮了,走路时脚步也敢咚咚的了。山西白癜风医院这里挨个都是我熟悉的人。我喜欢他们,他们也爱我。我家的老屋就在这个街头的最北边把头,我们平时将这个街头叫村上。一般说到村里去,就指的是进土门子,到二队的街头。除过这两个街头,我村还有一个街头,叫胡同底子,是我们村上的第三个生产小队,简称三队。
胡同底子街头和上面的两条街呈开口朝下的F状,两竖分别是庙背后和二队街头,两竖末端之外,稍稍偏于第一竖的那个地方就是庙背后淖处。F中的那一长横则是胡同底子街头,末端之外是另外一个淖处,叫大淖处或者胡同底子淖处。另外的那一处淖处,属于别村,就在距离胡同底子淖处不远的地方。
胡同底子街头和上面两个街头不太相同,虽两边住户也是肩挨肩脸对脸的,但院落却以窑洞为主,类似四合院却不完全是四合院。应该是由当时村上的穷人家,或分家之后还未修房的新家组成,或者也可看成是老村地盘的扩张。因为窑洞往往都借助土崖建造,胡同底子街头地势自然很低,所以从上面两个街头到那里去,有一条长长的缓坡要下。
相较于庙背后,胡同底子街头并不让我怎么害怕,一是没有可怖的人物,二是因为经常出没的缘故。因为新建的学校就在离大淖处不远的地方,每天四趟我不得不走。
已经很久没有去旧街头了,庙背后更甚。新庄基地已经全都下移,靠近了公路,还立了集,开了门面,有了洋气的新街头,晚上归来的婆娘们也会就着音乐,聚堆跳广场舞。而老村已如当日我眼里的二队土门子,破败凋敝荒凉,估计几场秋风就可以将其如树叶一样摇落。但存活在我心里北京医院白癜风多少钱的赤道老村,可是会一直的青翠温馨充满生机与活力的。
2012年1月31日阴
2016年10月13日阴编辑评语老村永远存活在心里!(作者自评)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