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与弱

不离不弃つ

他抱着半个头，脸上露出少有的痛苦。“从那次拔牙就开始白颠风了，从这里往上”－－他指着从左脸颊以上到头顶的方向—“一阵阵地疼，‘zenzen’地，经常是一吃饭就疼，真受不了。你看－－”我细细一看，他的左右脸还真有不同，左脸略略地干瘪，好的石家庄治疗白癜风最好的医院是哪家右脸要活泛些。“看出来了，确实有些不同。看来，什么病都不好受呢。”说完这句话我忽然觉得悲伤，因为这句话在最近几天里我已经重复了好几遍。   

那天刚刚从西安回来，听到的就是一串病痛消息：西门洞“狼”和我们楼门的“杜子”都住院了，一个心肌梗塞，一个肺部有问题。本来离开之前我们这个楼就“楼门不幸”,我的对门在我去西安的同一天去兰州会诊，怀疑膀胱有问题，好在后来的结果说只是前列腺，经过治疗已经出院；中门“钱广”则早就因肝肾综合症在兰州透析了好些日子，西门的老高也是年前的脑梗，虽然不重，还是留下的轻微的后遗症。在办公室里，又听到那位信佛女士的诉说。她说这些天不知道是怎么过来的，有几天觉得要死了，后来让家里亲人找人治了治，这才过来了。她说的“让家里亲人找人治”，是把症状告诉那边的神汉，由人家给她说她是为什么病的，谁谁附了体什么的，如何帮她处置了就过去了之类的事情。她说得神神秘秘，好像真是去另一个世界里转了一圈才回来。她说好些日子都像在梦里，什么也不知道，直到现在还觉得亦真亦幻。“可把孩子和她爸吓着了。从来没看他那么心我。这次还专门请了一个月的假在家陪我，天天做饭。可是坏事变好事了。”说着她“呵呵”地笑出声来。我看她认真的样子，知道她说的是切身感受。“你还是有些抑郁吧，总是有原因的。”“好像没啥原因，突然就那样了。”她抬抬眼睛，好像在搜寻关于进入“魔症”状态的线索。“不会。万事有果必有因的。或者你没太注意，但肯定是有什么事情刺激了你。”我肯定地说。“哦，这样的话，好像是有一次做什么我吓了一下。当时我说害怕了，我们家那个还训我，说多大人啦还一惊一奓的。”   

“这就对了。”我知道，她的病因还是与长期受家里父母姊妹信神信佛有关。过去她唠过，说他们那儿人有了事情，都是找神汉神婆，可灵了。还说过去大嫂不孝，她父亲去世后大嫂忽然犯病，经过神汉指引，去坟上祭拜才好的。对她来说，佛、神已经是精神支柱。她说今年还买了些鱼去放生，有点儿大了，不知道能不能活下来。前些年都是买点儿小鱼苗放的。我问她放哪儿了，她说就那几个水塘里。   

她的放生，是放一分慈悲，一个心愿，一种解脱，至于鱼的死活，不是她能考虑的。   

在我看来，他们是生理疾病，而她是精神疾患。病无论大小，在人来说都很麻烦。或说，吃五谷杂粮，哪能不病？这是对的，完全地没有一丝毛病的人，除了航天员之外，恐怕真是难找。有人得了这个毛病想，如果得另一个毛病就没这么痛苦了；而得另一种病的人又想，要是得那一个毛病不得这个毛病就好些。其实每个人身上的疾病都是给人一个警告，你要注意某些方面，特别是要管好嘴，迈开腿了！只是人大都有个通病，容易“好了疮疤忘了疼”。好多人最后出问题出在他自己早就知道的那些毛病上，出在本来可能医疗却因为自己满不在乎的侥幸上，出在你不重视它它却不放过你而重蹈的覆辙上。   

我们楼的那些出毛病的人，都是曾经生活里的“名角儿”。他们或者以善良通行无阻、以能力不可一世过、以特别放荡不羁过、以霸道横行无阻过，但在病症面前，过去的所有都被抹得一干二净。强势的不再强势，在曾经不屑的领导面前说话都温训了许多：“这里的医生说没法治，联系到北京北京白癜风治疗多少钱去看看，得请假去些日子。”领导是大度又痛快的：好，去看吧。看着某些人，我竟生出一种“不端”想法：“人们都应当得回病，让病闹一闹，就会知道自己并不强大。”像那天某单位一位领导跟我聊的，他过敏性鼻炎厉害的时候睡不成觉，觉得活着痛苦一点没意思白癜风专家了。又像另一位我的同年患痛风的，整天走路一瘸一拐，吃这不行吃那小心的，也说生活寡淡了好多。这次这位被初诊为“三叉神经”痛的老兄，享誉小城的没人管、没人惹的汉子，抱头叫痛的时候才叫人知道，他一点也强悍不起来了。   

我也有病，胃病，我早就知道自己太渺小太经不得什么；我也知道人有许多难以克服的弱点缺陷，虽然明明知道吃什么不太好还用“人生在世，吃喝二字”的口诀自我开脱。好在通过病痛叫我清醒，人在这个世界上的地位，并不超越蝼蚁多少，我们都是地球的过客，只是时间长短而已。得到的结论超不出大家常说的那些话：人生苦短，人生不易，需要倍加珍惜。   

强弱永远是相辅相成的。由强到弱是必然的，人从清涩而成熟到衰老也是必然的。其实在病中或对病人都应当平常看待：因为我们没有一个人曾经、现在或将来不是某类病人。   

   

2015年5月8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