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在云端的人 tyi5ziws

秋寒渐次袭来，只好早早添了长衫，窗外之雨像咬破青梅的那股牙酸，好一阵停不下。我想，歇一歇了罢，这样天气，合该插一炷香，兜头睡个美容觉。   

　　匆匆洗漱过后，躺在床上对手机划划点点，用以。倏而在一个地理相册中，看到网友留言：山河里藏着永恒，我怀念你，山里的人。   

　　“我怀念你，山里的人。”逐字念出，品咂，觉得颇有离世意味。不由回想，我所遇过的山里人，他们艰辛、淳朴，不受打扰，如仙灵埋在秘处的陈酿，千百年后馈人一饮，醉在云端。   

　　提到大山，立刻感到有一阵歌声从远方飘来，这支歌，来自心中对蔼蔼青山的所有记忆。音乐之于人心，似乎偏爱于唤醒，唤醒他人，抑或是被他人唤醒。   

　　山里的人，日常劳作单调繁重，有的甚至粗劣鄙俗，然而山民的歌声却犹如天籁，代代相传。   

　　几年前，我在川西一处密林的游览途中，竟然就听见了那样的山歌，没有舞台灯光，也没有现代扩音设备，甚至没有和歌手打个照面，一切都那样自然。风吹松壑，水雾空濛，隔着层层纱帐，山歌像从四面八方飘来，让人一瞬间丢了方向。那歌声瓷实而高亢，用不知名的语言唱出，令人揣想他的主人必是一个高大挺拔，满怀激情的壮汉，或是因为山中行路，兴之北京看白癜风上那个医院所至，或是因为思念美人，情不可抑，于是锵锵而唱，打发此时寂寞。现在想来，非是“此曲只应天上有”无以形容了。   

　　自此，我对山歌有了一种过分的喜爱，每每遇上外出行游，总得听过当地山歌才算尽兴。今年夏末，我随某摄制组到广东清远拍摄节目素材，其中有一条，就拍下瑶族老人的清唱画面。我那时站在他旁边，曲曲瑶歌，听来只觉山长水远，不知年岁。老人唱罢，朝对面的大山吆喝一声，仿佛许多年前他的祖先那样，或在清晨，或于黄昏，独自吟唱，久久不见人来，大山便成了最好的倾听者。和可歌的朋友。   

　　山里的精彩，远远不止这些。   

　　我相信，山民是和天空离得最近的人群。古老的祭祀，神巫代表族人同上天对话，嫁娶、奔丧、生子、春垦、酿酒、远行……诸事虚问问苍天，卜上一卦，方可启事。侗族人喜建鼓楼，每有集会，必鸣重鼓。其响震彻云霄，似借雷公气势，威慑四方。僰人信奉悬棺，人死之后，将棺木悬于危崖之上，灵魂便可升天。   

　　造访极青海白癜风医院乐世界，是众生的最终理想，然而山民，更将追逐理想的形式发挥到极致。记得一本书中提到：竹化百濮，生生不息。濮人长于深山密林，认为先祖乃竹簧所生，每一竿翠竹都附有一个灵魂，他们将逝者灵位藏于竹中，并念诵祭竹之文，超度亡灵，以期早登仙界。无论这些愿望是否能实现，但是虔诚，必有其高远。   

　　在高楼林立，霓虹闪烁的城市里生活，更接近文明。然而文明，并不一定可以给你带来快乐。真正的山里人，从来不去在意是否文明，他们只是按照一些约定俗成的规则生活，自由奔放，却不失温良。这一点，我在清远的拍摄行程中体会尤甚。   

　　那日，我们沿着崎岖小路向大瑶山进发，拄着杂草中捡来的木棍艰难前行，天气炎热，头顶像被悬空架上个蒸笼，走一步，便觉七窍生烟。为了鼓励跟来的小演员坚持上山，便对他们笑着说，姐姐过去是体育特长生，这就给你们开路去。于是一鼓作气走出好远。人语渐稀，林木却愈加繁茂。有浓荫蔽日，感觉微风从耳际吹过，清凉似暮春时节。   

　　行到一个开阔之处，打眼一望，瑶寨土楼参差有序地排列在山巅，貌若悬空而建，蔚为壮观。再往前，便看见矮矮的篱笆斜在路旁，一只黄狗远治疗白癜风北京哪家医院好远走过，惊觉于我的到来，低吠着去报信。   

　　这里没有游人，也就没有所谓的文明服务。迎接我们的是一个花开似锦的水塘，塘里的花是夏季常见的水葫芦，兰紫色的花朵铺陈在碧绿的水叶之间，珊珊可爱。四周高树掩映，鸡鸣雀啼，一片祥和姿态。此时此景，尤胜世外桃源。瑶寨已经一千多年历史，寨里的山民依旧身着古老服饰。我们来到这里，就像惊破了一个千年美梦，而梦中之人，却始终保持沉寂。   

　　拍摄节目之时，恰遇上寨民赶猪归圈。两三大汉徒手捉那凶野山猪，场面激烈惊险，把外来的城里人吓得一阵阵高呼。我注意到捉猪的人中有位农妇，她右手执一根细长木棍抽打猪身，时而追跑，时而跳跃，动作粗犷而稳健，我看得发怔，却觉得这是大山赋予她的力量之美。黄昏，拍摄结束，摄制组决定留在寨民家中用餐。   

　　炊烟袅袅，倦鸟归巢，领着小演员们去地里摘菜，掰玉米，去山间打水，适时夕阳恬淡，孩子们唱起瑶族舞曲，悠扬活泼。我那时感觉内心平静充实，就想：快乐，应当如此。   

　　但快乐，不能是消费贫困。大山里不单有绝美风景，不单有动人传说、宁静生活，它们也有过于坚持自身所造成的穷苦，也有土地贫瘠，教化缺失所带来的无奈。水塘对面，一栋简陋房屋，一块寻常草坪便是方圆百里最大的小学。“校长就是老师，从一年级教到六年级，我小时候也在这里上学哩。”听瑶族老人介绍到这里，心间有些怅落。这里的每个老人孩子都衣衫褴褛，皮肤黝黑，脸上却舒展着深刻的笑纹。   

　　曾经和一位长者煮茶闲聊，他告诉我，自己是从山里走出来的孩子，也是当年乡里唯一的大学生，如今虽算得上乡亲眼里的成功人士，享受当下，却不如从前欢乐。他说，你千万不要误会山里人，我们并不觉得艰苦，我们乐在其中。他说着停下来，啜一口茶，眼神有些飘忽，嘴上喃喃道，其实，能和父母一起劳作，才是最让人幸福的事。我似懂非懂点点头，人们对生活的理解不尽相同，他说的幸福，是自己的体会，还是山民的共识，我不得而知。但瑶寨的见闻，兴许，可以做一点佐证。   

　　就餐时已是傍晚，仰头见星光点点，眼前却伸手不见五指。山里人几乎不用电灯，夜间行走全凭对道路的熟知程度。我倚在一户人家门前，用手机照明，看见黑暗中走来一个瑶族老人，她脚步微颠，背着双手缓缓前行。我怕她看不见旁边有水塘，便高高举起手机为她照明，她笑眯眯回头，摆手说不用。“没事，我照着，您走吧。”我执意送她一程。光晕悠悠，她的背影也悠悠，拾级而上，仿佛是去往天空之城，而我却不能随行。   

　　那场“晚宴”也特别有意思，二十几个孩子坐在寸高的木登上，簸箕倒扣作为饭桌，“桌上”点上几根瘦瘦的蜡烛，大人们举起所有的手机变成“人灯”，间或飞来一只萤火虫，也凑热闹。   

　　瑶族老人陆续端来土鸡汤，炒野菜，白米饭，还有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