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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聘叔公有四儿两女六个孩子,义叔是叔公的第三个儿子,排行老四。义叔小学没有毕业,就跟着叔公在乡间做泥活,搭砖、做瓦、烧窑、砌墙……
义叔是一个滑稽的人,聊天时很能插科打诨,引人发笑;又会唱山歌。村里的妇女、老人聚在一起闲侃,他插进去,几句话就引得大家哈哈大笑。有时候,刚嫁入村里的媳妇端来茶,义叔不急着接,对着新媳妇连说带唱起来:
“新嫂嫂,屁啯啯。屙起尿来淅泄泄,泡茶麻子几粒只……”
年轻皮薄的新媳妇听了,羞红了脸,站在那儿笑不得哭不得。
记得大家叔结婚的那天晚上,列根叔公带着义叔去闹洞房,列根叔公坐在轿子上,义叔站在旁边,两个人装扮怪异,默契配合,一唱一和中,抖出来的荤段子逗得一屋子看热闹的人前仰后合。那一夜,我看到了最美丽的新娘;那一夜,大家的喜糖更没有少得。
义叔和婶婶结婚后生了一儿二女,三个孩子在婶婶的精心调教下,待人谦恭有礼,学习成绩优秀,这是义叔非常自豪的地方,可家里三个孩子读书,经济负担也是很重的。
有一年,义叔承包了后山的一个小石子场,为中科白癜风人家提供浇筑房顶的石子。接手后经营不久,场里的爆破手在一次爆破中出了意外,失去了一只眼睛。治疗和善后,义叔欠了好多钱。婶婶不得不远赴浙江打工,长年起早贪黑守在服装厂里。义叔身兼三职:是村林管员,平时要看管山林;有空还跟着满觉寺的师傅出去做香火,是个不错的香主师;在家坚持耕作田地,并养了一猪、一鹅、一鸡,他风趣地说:“现在家里四单身,等老婆孩子回来过完年,四个单身就只剩下一个咯!”
义叔四十九岁那年年初,他郑重其事地请木匠来家里,为自己做寿材。左邻右舍不理解,问他。“古话说,三十没副板,你真好大胆。”他笑着说,“人到三十日转西,寿数长短是难测的!”几天后,寿材做好了,搁在高凳上。义叔从容地爬进去,往里面一躺,满意地对木匠师傅说:“这长度、宽度,正合适!”
那年端午前后,义叔栽好了自家的中禾,到共叔家还栽禾工。他和一伙人依田绕圈,栽着栽着,一头栽倒在泥水里。大伙儿发现后,七手八脚地把义叔抬到田埂上,满身泥水的他已闭上了眼睛……
放午学回来,我和女儿听到这个消息,惊呆了,他早晨的话语笑声似乎还响在我的耳边,女儿也不相信,说:“叔公去世了啊?前几天,他还答应过年给我两元钱的哩!”
那一年是2006年,婶婶三十九岁。一晃时间过去了十年。
我偷空写下这些文字,当做对义叔的怀念。
2016年5月8日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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