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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案
我斜倚在一种长得像铁柱的又似乎是树的生物上,看着仿佛伸手可触的巨大的落日,抑制不住地恐惧。因为我从没有像现在一样思念一个人,一个地方。我曾经为之骄傲的那颗漂泊的心被一束柔软而坚韧的丝系住了。我习惯性地在自己茫然不知所措的时候问自己几个问题:我是谁?我白癜风图从哪里来?我要到哪去?
我是谁:我是一个儿子,从出生便失去母亲的儿子,从没享受过父亲的爱的孩子。从某种程度来讲我的确是个孤儿。
我是一个探险者,世人称之为“英雄”的冒险家。从东非大裂谷到百慕大的漩涡,从喜马拉雅的雪峰到萨哈拉的流沙。在年少轻狂时,我曾用双脚丈量这个世界。
我是一个流浪者,永远渴望着远方的流浪者,尽管我证实了有些远方除了遥远一无所有。我不满足在老地方徘徊,因此将自己的路程延伸到这个完全陌生而又璀璨无比的星球。
我是一个儿子,不听话的儿子。父亲在死前以他最权威的宇航员身份警告过我,我将可能永远回不去。我只是淡漠地笑。
我是一个探险者,放弃一个又一个可爱的姑娘,结束一场又一场行色匆匆的寻芳,只为一张明净柔软的美丽容颜。我甚至敢到婚姻的坟墓里证明爱情的不朽。
我是一个流浪者,从不知道自己的心在何方,直到爱上她。现在我用离开她来找回自己的心,因为我知道一个流浪者绝不会允许自己失去最宝贵的资本。
或许,我也是一个丈夫,一个爱人。或许还有别的答案。
想到这里我的心不住地抽搐。
我从哪里来:我从那颗水蓝色的地球来到这金色的星球。
我从她布置的简单而温暖的家来到这一望无际的充满金色的芦苇般植物的空间。
我从碧波粼粼的水边小屋来,我从她温柔馨香的笑颜里来,我从北京白癜风哪个医院治白癜风好她听到我对她说“我要走”时欲说还休的隐忍眼神里来。
天呐,我离开了世界,却离不开她。
我要到哪去:现在我唯一可以确定的是,没有宇航总局的飞行器来接应我的话,我回不去了。而指望那帮懦夫还不如指望我父亲的灵魂转世投胎再当宇航员。可我也等不了了,我在这里的一天就等于在地球上的一年,我已经在这里呆了三十三天又七个小时了,我的时间不多了。这同时也让我感到欣慰,能和她同步衰老,或许一起闭眼。我将成为第一个死在这个空间里的人。以后也只有我知道在这里死去的人能不能上天堂。
在天堂里我还会不会遇到我的父母,会不会遇到她呢。
天暗了,我很累了,原来思念这么耗心力。她是不是也……..
我北京白癜风治疗去那家医院回答了自己的问题,却没有像那个问自己同样问题的哲人一样豁然开朗,毕竟,我不是哲人,攻不破内心的城堡。
我回到了自己搭的钛合金帐篷里,在开门的一瞬,我看到了自己苍老颤抖的手。从内心到外表,我都老了。躺在睡袋里,我又忍不住回忆,回忆她,回忆她和我。
第一次看到她,我们都还小,她的眸子闪闪的,笑着叫我小哥哥。
她长大后,明眸皓齿,笑颜倾城,放弃一众追求者执意跟我流浪。在我转身离开时抱住我,哭喊着:我不会是你的累赘,我要照顾你。
新婚之夜,泪水涟涟,一言不发,只用她温暖的手静静抚摸我的脸庞。
我告诉过她:如果我说我要走了,不要拦我,因为我已经不爱你了。
一点凉凉的东西落下来。
昏沉的梦袭来,日复一日,我在黑暗的梦境里迷失。
醒来时我已经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应该睡了很久。突然听到轻轻的敲门声,指骨骨节敲击钛合金的声音。谁?是幻觉还是真的?我看到一个清峻英挺的男人来到我面前,他的眼睛倔强而温柔,温暖而熟悉。我定定地看着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原来我的第一个问题还有一个答案:我是一个父亲。
他开口了,声音和我几乎一样低沉沙哑:爸爸,我很高兴,找到您了。这是我母亲去世前让我交给您的。
我挣扎着起身。打开折成同心结的信,不禁泪流满面:
爱活在心上,
不是时间可以轻易打断,
就算是交汇时短,
记忆会超越岁月边疆。
爱活在心上,
不受谁的决定改变方向,
你真爱过,
这就是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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