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酒如歌

   
   
    烈酒如歌
      
   
    战国乱世，霸主枭雄。
    七雄之主都想着吞并，得天下，聚人心。弱肉强食之时，只见中华大地生灵涂炭，百姓流离失所，人命如草芥一般。大路上，沟壑里，随处可见饿死灾民的尸骨。帝王站在繁华的顶峰，手握天下苍生性命，却只冷眼看着，仿若视而不见。
    咸阳城外荒治疗白癜风最好方法郊，一群流民缓慢地移动着。他们之中不时有人倒下，但没人去理他们   胜者为王败者寇，这个时代就是这样的法则，撑到最后的人才能获得生存的权利。
    但是，有的人不这么认为。
    一个小男孩终于没有撑住，颓然倒在了地上。他前后的人只是看了他一眼，就驾轻就熟地跨过他继续往前走。小男孩艰难地想站起来跟上大家，可无论怎么使劲，就是站不起来。他清楚这代表什么，如果跟不上大家，他马上就会被独自抛秋季白癜风的饮食是怎样的在这里，等着活活饿死或者喂狼。他没有什么同行的人，村子在那次屠戮中荡然无存，他唯一的姐姐把他藏在干草堆里面他才捡了一条命，而姐姐却被喷着酒气的士兵抓了去   他拼命抬起头，望着前行的队伍，忽然不知哪来的力气大叫：“救救我！”空旷的荒野之中，他的声音传了很远，身边的脚步顿了一下，但脚的主人摇了摇头，索性不去看他。
    只是一点点粮食啊…这都不可以么？
    他眼神一凛，转瞬便明白了他的天真：这一路上的白骨，一路上倒下的人，不都是因为被大家抛弃而灭亡了么！
    眼角余光掠过身边走过的紧紧抓着粮食袋子的壮汉子，他几乎是想都没想就扑了上去。大汉并没有料到他会有这一着，竟登时慌了手脚，粮袋也被夺了去。男孩疯狂地撕咬着袋子，怎奈羊皮袋子坚韧无比，他又没有力气，根本咬不动那粗粗的绳子和袋子。
    “啪！”男孩只觉得脸上一阵针刺般的痛，汉子已经狠狠一掌打了过去，劈手夺过袋子，顺势还给他一脚。男孩缩成一团，禁不住瑟瑟发抖。
    “小杂种，也轮得到你来抢！”汉子不屑地拎着他，顺手扔到了大路旁。一行人沉默地看着，待大汉一声：“前面就是咸阳城，大家加把劲！”就又都开始了缓慢的移动，仿佛刚才的一幕只是一阵吹过的尘土，不值一提，不值得为之停留。
    男孩的视线渐渐模糊，他常听姐姐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尽管受尽凌辱，尽管穷途末路，尽管他还是个小孩子并且忍着浑身的伤痛，他还是紧紧咬着牙不让自己流泪。
    “咦？你…哭了么？”
    冰凉的手指轻轻滑过他的眼角，指尖沾了一滴晶莹的眼泪。
    男孩努力睁开迷蒙的双眼，隐隐约约看见一个穿着破破烂烂乞丐服的毛头小子正望着他。见他半天没反应，乞丐小子嘟囔着：“不会死了吧？”一边从怀里掏出一只脏兮兮的馒头掰开塞到他嘴里。男孩本能地嚼着，尽管他知道这馒头又冷又硬，夹杂着土的味道和乞丐小子的臭汗味，但他还是嚼得很香。
    数日之后，昏睡多天醒来的他发现自己躺在一方软榻上，立时惊得几乎跳起。
    这是哪里？我怎么会在这里？那个乞丐呢？
    侍女推门而进，后面跟着一位倒背双手的中年人。他身形魁梧，面容沉静，虽衣着简朴却无时无刻不透出一股威严。
    “你醒了。”进门后，中年人望着男孩，只淡淡吐出一句。
    男孩毕竟年少，抑制不住心底那股不安和疑惑，他反射性地跳起，不顾满身的疼痛和身体的虚弱直奔到中年人面前。对方像是料到一样丝毫未动，任他咬着牙质问。
    “这是哪里？我怎么会在这里？”
    中年人静静地看着他，从衣袖里拿出一把短剑，剑很旧，刀柄都省了铁锈。要说醒目的，只能算是刀鞘上深深刻着的几个字“忠将楚氏”。
    “我在前往咸阳的路上偶遇一个有意思的小乞丐，他说什么也要我救你，还说什么‘如果要什么钱的话，就拿这个好了，请您一定要救救他’就是这柄短剑，是他在你身上找到的唯一值钱的东西。”
    男孩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心里一惊，冲口而出：“他…没留下来么？”
    男人微微一笑：“忠将楚将军之后，我自然要收留，本想也留那孩子几日，不曾想他径自去了。”
    走之前，他说他叫阿坤   几年之后，这句话，依旧是牢牢捆在他心底。
    忠将楚将军之后楚江天，师从禁军教头虎溪，拼杀疆场浴血而战，屡立战功。秦王大悦，赐官爵都尉。这几年间，他一直在寻找着当年那个救他一命的小乞丐   阿坤，阿坤…这个名字印在他心里数年，他没什么亲人，没什么相信的人，可他清楚他信任他，因为那是他的兄弟。
    但，那次战争，却让他彻底的失落了一直紧抓的思念。
    禁军都尉楚江天，一身青色战甲迎风而立。断崖之上原野情景尽收眼底   待他直取敌方大将咽喉时，却猛然停住了。
    那双眼睛，带着一丝的狡黠与温和，那面容，虽是经历了几年的岁月却依旧如昔。那一刻，楚江天感到征战以来的第一次恐惧   “你是…阿坤…？”
    他的手在颤抖，明显的带着剑尖也在颤抖。指着对方的剑竟然慢慢落下，而对方的眼中，同样是一抹惊诧。
    为什么，楚江天呆住了，他不能下手，下不了手啊！
    那是他的兄弟啊！
    “咸阳城外，青柳树下，忠将楚氏，未死犹存。”
    对方凝视他一瞬，便突然放声大笑，吟着这几句话，昂然挺身举剑自饮！
    楚江天一愣，当下飞身去拦，哪里拦得住！鲜血在他面前绽成刺眼的猩红，他只能眼睁睁看着阿坤慢慢倒下。楚江天扶着他，几年来埋在心底的纠葛转瞬喷薄开来，化成两行清泪，一声悲鸣      “我…不做阶下之囚…”阿坤咬着牙狠命说着：“这…就当是兄弟给你的条件吧…”
    他的大脑一片空白，嘴唇动了动，却什么都说不出来，只是在心里一遍一遍大喊，阿坤，兄弟欠你一条命，欠你的太多了，太多了…
    “攻下这城，便可以胜利了，我…不做不忠之人…你…快走吧…”
    阿坤朦朦胧胧地看着他，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拼尽全力问道      楚江天笑着，尽管笑得勉强，尽管用尽了浑身力气才笑出来，但他还是笑着      阿坤微笑着闭上眼，留下一句“真好啊…楚江天，楚江天…我的…兄弟…”
    秦王一统六国，称霸乱世，平定天下。
    重阳之节，九月九日之时，深秋的红叶铺满了山峰。青云依依，归去来兮，一身青衣的男子默默走上山巅，望着脚下广阔的山河，举起一葫芦酒，就这样洒了下去。
    楚江天扔了葫芦，抱起身边的酒坛子，一仰头猛灌进去。酒的味道醇香而苦涩，洒出来的酒浇了他一身，他的头发湿透了，贴在脸上。他打碎酒坛，坐下来凝望着远方。
    阿坤，我又来看你了。这回，我们兄弟来喝个痛快。
    你看，满山都是火红的叶子，你啊，这就醉了？
    这回是上好的女儿红，你也很久不喝了，抗不住了吧？
    嘴里还残留着苦涩混着甘香的味道，楚江天闭上眼睛，任寒风吹过脸颊，却丝毫不理会那刀割般的痛，仿佛这就是他能感受到阿坤的见证。
    阿坤…我的好兄弟…
    北风孤雁，大漠狼烟
    烽火如刀，战甲狂沙
    角声吹，苍生泪
    兄弟情，离别恨
    江山无际，沧海无涯
    歌舞笙箫，明月稀星
    轻玉笛，淡茗香
    悲愤难抑独痴狂
    烈酒出，祭天地
    往昔颜，不曾忘
    且把旧壶饮陈酒
    狂涩苦甘鹰语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