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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解我生
曾不喻
璋瓦之弄
谁付我情 北京白癜风治疗医院哪家好
血中画
花中影
【壹?璋瓦】
我的名字叫柳。
十三岁的柳,已然是温文儒雅眉清目秀。或许由于年幼,尚未长成车玥男子特有的精壮颀长如临风玉树,举手投足间却仍可轻易将他人惊诧的目光尽收。不足七尺的白面书生,亦别有一番风情。
我生在车玥国遥远北部边境富甲一方的慕家,打春了许久还可见到零落满园的雪花。那座有着朱门碧瓦的府邸内,高高的缀满爬山虎的院墙里植满了各色的花树,像要把整个春天都融成一幅缤纷的图景。每当微风乍起,那片深浅不一的花海便翻涌着壮丽的波澜,阳光慢慢地投下来,泛着很好看的银白亮点。香气在渐渐弥漫。这些即使只一瞥也足以令人惊艳,我亦从来不曾驻足。我总在其中匆忙而疾速地穿行,时或有隆起的发髻打到了因花层厚重而枝桠低垂的桃花树,落下星星点点的浅红。再向前穿过一片翠竹的掩映,就到了我的书房。
我的书房在偌大后园的最深处,茂密的竹子衬得它幽远而宁静。我总是一个人端坐在那里,对着两盏光线不甚白癜风是怎么样引起和得的明亮的灯,读些很长很长的古文,用功起来甚至彻夜不寐。也时有夜风从窗前窸窣地吹过,带着馥郁的花瓣掠过人的脸颊,像是温润的唇。空气里还残留着妹妹白日里打秋千时隐约的声息,柔软清脆。有一种杳无人迹的情感深埋在我的心里,隐忍而孤寂,像夜莲一样缓缓绽开。
慕家的一双儿女是镇上人从来不舍得离口的话题,嫡子的气宇轩昂,庶女的聪慧端庄,皆稀若凤毛麟角。不过倘若相较起来,人们似乎更为推崇的是公子的才华横溢。其七岁诵古文九岁作诗赋的逸闻活化在说书人的嘴里,那些娓娓道来的故事终结时的抚尺一声引得全场惊奇高呼,随即传遍了街街巷巷,连途经的外地人也会被怂恿来到慕家最末端的院墙外听一段他的书声琅琅。那些抑扬有致的跌宕,真的就如山中石间的溪水一样,清洌而悠长。
我的妹妹嫣,小我两岁,却已精通各艺,刺绣的手艺连官家小姐也难以望其项背。她亦爱唱着几支歌,瀚海边土生土长的民谣,在她润泽的曲调下陡然有了江南水乡的味道。
我和嫣虽是名义上的兄妹,却极少有见面的机会,不过凡事总会有例外的。比如我刚下了私塾回到家,迎面便看到书房前立着一个粉色衣裙包裹着的婀娜身影,她望见了我,有些隐约的陌生,羞赧地垂下头:“哥哥,你能教我学写字吗?”尽管家中富庶,爹爹却一直恪守旧时传统,早便立下家规绝不许女眷识字学书。妹妹长到十一岁,还不曾识得一个字。
她很久都未得到我的回应,却一直不肯走,只是眼中氤氲的湿气越来越重。我有些茫然地望着她垂云髻上赤金镂空的玉簪在春深正午绚烂的阳光里逐渐模糊,心内逐渐滋生出一种别样的酸楚,隐秘的疼痛。我想我是该说些什么的。但我终于只是神情凄然地笑了两声才道:“好。”
妹妹一直是家里所有人的掌中宝,连最年老勤恳的仆人也会暂时放下手中的活计陪她在园里荡秋千,然后一脸宠爱地看她在满树流转的华光簇拥下高高升起,又稳稳降落。自她满目惊喜地从我书房前离开,嫣便每日都会花上一两个时辰来学写字。嫣很认真,她的一折一钩都笔力遒劲,没多久就可以把字写得龙飞凤舞。后来,或许是日渐熟络,她越发频繁地喜欢接近我,从余晖初露到暮色大合也不肯离开,然后状似无意轻描淡写地说:“哥哥若生为女子,一定比满园的花还要美三分。”
我一脸惊诧地回过头,她依然在一旁抠着月季盆栽中湿润的沙土,目光诡谲而安宁。
【贰?身世】
我的娘亲总是很严肃,或许是由于爹爹常年在外因而家中大小事宜全部交由她掌管的缘故。她亦时有来看我读书,在更深露重时加一件精致的披风,金线绣制的紫色丝绸。她总是这样地望着我,无奈而愧疚,然后她眉头深锁,似乎下定决心要讲一个故事给我听,却复杂冗长到让她不知从何开口,吞吞吐吐。她的眼泪泛滥像是瞬间融化的冰凌,声线颤抖:“柳儿,对不起…为娘知道…你还在怪为娘……”
突如其来的呜咽挑弄着我最脆弱的感情,毫不留情。我的手陡然一松,书卷坠落下来,闷响之后是长久的默然。夜里的蝉鸣格外悠邈空灵,有风吹过时也不曾有半分起伏,定定地挂在枝头。就这样,双方相对的无言僵持了许久,娘亲还是败下阵来,帷幔撩起,她离开了我的床沿。我垂首,听到分明清晰如骨骼错动的门开合的轻响和长长的嗟叹。
我低眸,额前碎发掩住我的表情,我哭红的眼睛。深夜的风从缝隙里侵入,总还有些不安和烦躁,吹得油灯几乎倾倒,就像临近熄灭前的回光返照。
不是,我真的不是凶恶之人违背孝道,亦并非纨绔子弟不懂尽孝,才总是让娘亲伤心落泪却表现得无关紧要。本来我以为自己可以一辈子这样不知痛痒地过下去,带着爹爹的夙愿,带着娘亲的企盼,可是当我下学经过镇上最繁华的街巷时还是难掩哀伤。脂粉的香气兜兜转转在每条胡同里荡漾,一旁的人看见我会笑,笑我不仅长相清秀,脸上还会现出女儿家一样的红潮。
我不想,真的不想。只是我总是莫名其妙地触动,像女儿家对胭脂水粉的那种近乎本性的心动。
如果我真的注定一辈子要加身男装,那么谁来还我的梅花妆,我的流苏裳,
还有,我的如意郎?
娘亲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
可是我知道的,从一个苏姓的老仆人那里。
他是祖父的随从,年轻时甚为勇武,十六岁便赤手空拳从土匪窝里救出曾祖父。因他不慎被土匪用利剑刺伤腰部,祖父亦铭感救命大恩,更待他亲如弟兄竭尽礼数。他却牢记身份,一直勤勤恳恳,几十载忠心侍奉,从未有半分逾越之处。祖父对他越发敬重,甚至在临终前要求爹爹小儿白癜风有什么症状待之如亲父。他不愿过颐养天年的闲适日子,又不愿爹爹违背父令,便自请去照看花草。爹爹拗不过,又惦记他腰间旧伤,只好又多派些工匠,让他落了闲职了事。
这样一个为慕家终身未娶忠心耿耿的老仆人在当地自然被人称作美谈,只不过随他年岁渐长做事越发迟钝,还总爱说些疯言疯语,不免惹人叹惋。慕夫人似乎并不待见他,却也无法拂了老爷的意,几次欲赶他出府都只好作罢。后来他不知从何得知慕公子书房所处,竟趁旁人不在时偷偷趴在公子窗前喋喋不休地说些胡话。
府中似乎只有慕公子不把他所言当作胡话。慕柳很认真地听,一字一句都编辑评语一段美到令人心痛窒息的错爱情劫。(作者自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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